“而这种新式的织布机,能够把织布时间缩短三分之一, 凭我的手艺,还能再快一点。你自己算算, 这一来一去的,能够多赚多少钱?”
她丈夫唬了一跳,“你别蒙我, 真有这种好事?”说着跳起来,要把织布室的门关严实, 生怕被外人听了去。
余织娘白了丈夫一眼,“我亲自瞧见的,还能有假?就算刚开始赚不了那么多, 有个八钱,九钱的价格, 也足够了。”
她看着织布机的眼神,真的在放光, 象征着自己家中,富裕充足的明天。
她丈夫自然也不是算不来这笔账,一算之下再也忍不住,当即让家人负责了一切琐事,让余织娘全心全意的织布。
余织娘的手速也不是吹的,的确很快。把她们治好的成品布料归到一起,统一送到了厂里,
经过简单染色后,就是能够做衣服的布料。
肖大人看着这些布料,正发愁该如何处理,宋朗旭就给他出了主意,“便宜卖了,让新式织布机的消息,传的越广越好。”
“光说机器好,旁人没见过哪儿能了解?有实打实的,物美价廉的布匹在市场上流通,这才是宣传最好的法子。”
肖大人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立即赞同。
于是这批布料被投放到了市场上,在肖大人指定的某间布庄内销售。
酒香不怕巷子深,同理,有便宜也不怕别人不知道,听说有一批价格低的棉布料流通,根本不需要多做宣传,精打细算的妇人们鼻子比蜂蜜还灵,闻着香甜味儿就来了。
她们来了,看过这批布料的确是物美价廉,结实耐用,当即抢购了好几匹,不光自己去抢,还要呼朋引伴,带着亲戚朋友们,一起去抢。
毕竟这年头,谁家里不是七八口人?光是做衣裳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需要的布料多,价格贵,只能省了又省,才能省出全家人的分量来。遇上便宜,囤货也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布料放一放也不会坏,就是留着送礼,也是一份拿得出手的东西。
第一批投放的布料,这才几天的功夫,已经销售一空,据当时守着店铺的伙计说,剩下的最后几匹布,来了好几个人争抢不下,谁也不让谁,最终伙计无奈,只得把布匹裁成两半,让他们一人带走一半,这事才算是了了。
肖大人听得咂舌,“就为了一钱半钱的银子,值得吗?”
“当然值得,老百姓攒下一点家业,靠的不就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省吗?为了省下几个铜板,甚至能够走上几里地去买更便宜的东西,都是平常。”宋朗旭想起了那些搭乘公交车,去几里外超市领免费鸡蛋的大爷大妈们。他虽然不会去干这种事,却也理解大爷们青年时生活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对“省钱”本能般的汲取。
肖大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宋大人平日里瞧着,倒不像是出身苦寒之辈。”不论是穿戴还是谈吐举止,全然是一副贵公子模样。
“那是肖大人没见过从前的我,小时候我也只是住在小县城内,贪玩好耍的一个孩子,家里虽然不穷,但总见过邻居们是如何节约的,还算是了解世事吧。”
他并没有掩盖自己出身的想法。
肖大人难得升起几丝敬佩之意,有多少人在发达后恨不得抹去自己寒微时的痕迹,伪装自己是天生的人上人,宋大人却能坦然笑之,倾言相告,至少这种心态就强出旁人一大截。
肖大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移回来,这次多了几分郑重:“那接下来,宋大人觉得该怎么做?”
“继续放出布料,不再是时时都有货物提供,而是改为一旬一次,过时不候。”没错,这是限时限量营销,勾起人的欲望。
“再培训伙计的说辞,如果有人打听为什么布料这么便宜,就直言相告,说是新式织布机厂留下的副产品,所以才能这么便宜。”
两相结合,何愁新式织布机不响彻京城呢?
肖大人点头赞同,同时想起一事来:“既然这样,我得催一催江南那边,他们采购的棉花,要快些到了。”
“没错,要看出新式织布机的好,肯定需要大量的棉花,供应不能断。”所以他们没有去动京城市面上的棉花,反而千里迢迢去江南收购。第一是质量更好,二是数量充足。
宋朗旭一边继续跟肖大人聊起有没有什么漏洞,一边继续做事。
这边的布庄是临时收购了某间快倒闭的作坊,位置一般胜在宽敞。现在棉布也卖光了,所以伙计们把东西货架归置好,锁上门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布庄自然没了动静,等待着下一次的布料运来。
布庄外的墙角,有人盯了许久,然后悄然退去,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禀告给上头的人。
那人听了之后沉吟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
“好啊,抢生意都抢到爷爷我头上来了,不给个教训,真当我好欺负了。”对方把手指扳的咔咔做响,“也该让人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