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讪讪:“可这的确是我的过错,绣品在我手里弄坏的,她也是忙活一场......”
“要是没有母亲从中介绍,五婶母连忙都没得忙!母亲难道还从中间拿到什么利益不成?就是起个牵线搭桥的用处,既然这样,风险得失自然该自担的。”看到母亲还是不解,柳治衡继续说,
“绣庄出了多少的工钱,母亲是一分不少给了婶母们,那遇上损失,还要自个担上不成?如果母亲从中间抽了佣金,多扛风险还有道理可说,现在又要赔绣庄又要赔亲戚,两头都要赔,我们是冤大头吗?”
柳母嗫嗫的:“总归是亲戚......”
“那我们又有钱去赔吗?”柳治衡不得不把事情摊开说:“这赔绣庄的钱还是借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还上.....”他一边说一边委屈,几日奔波,被绣庄搪塞被驿站问责,好容易才把母亲找
回来,自家的船都快沉了,母亲还有心思借木头给别家,他怎么不委屈?
看到儿子都快哭了,柳母一下子顾不上别的,“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个茬了,小木头你别哭啊...”然后哼了一段小调哄人。
柳治衡听着母亲的小调,慢慢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好了客人还在外头,咱们去招待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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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厨房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小调,旁人还好,宋朗旭突然侧着头换个方向,不想继续听小调。
亲人之间的温情,对他来说像火焰一样温暖,也会灼伤人。
只有石头缓缓靠近,默默冲着他眨眼。两人像是同病相怜,相视一笑。
不多时午饭就做好了,柳母招呼人吃饭,席间一个劲儿的劝菜,宋朗旭都笑眯眯受了。饭桌上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饭后,宋朗旭打算先把几位堂兄弟送回去,顺便去庆伯父家走一趟,就不得不向柳治衡告辞,柳治衡千恩万谢,一直把人送到村子口。
四野无人,宋朗旭就想跟柳治衡说两句贴心话,“衡兄,胡老板这事想必也给了你一个警示,以后还是要多留心家中事务,多关心伯母,如果胡老板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抑或者别的富商也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你也要做个防备。”
柳治衡沉默后答:“现下我还只是童生,家里缺人照应,想搬走都没办法,等到考中秀才,我必想办法搬到县城去。”
“好!衡兄有这个心气就好,到时候我来喝你的乔迁酒!”宋朗旭拱拱手,再次告辞。随后又去了一趟庆伯父家中,好生把堂兄弟送走后,这才赶路到了县城的客栈歇下。
庆伯父巴巴的把客人送走后,这才扭头回家,刚进门就听到老婆子惊呼,“当家的你快来看!”
她手心摊开,一张素白手帕上摆了一只二两重的小元宝,银光闪闪分外夺目。
庆伯父跺脚:“哎呀这孩子怎么还客气呢!快快快给人送回去!”
“想必人都快走到县城了,还怎么送啊!”庆伯母不欲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二两,他们得攒多久啊!对别人那不是抬抬手的事情嘛!
“嗨!既然如此就收下吧,不然那孩子心里不安。等今年秋收时,我再带些干货瓜枣之类的,托人送去,有来有往这才是亲戚相处之道。”庆伯父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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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折腾了三天,宋朗旭才算是回了家,一进门只觉得身心俱疲,恨不能躺在塌上,睡个天昏地暗。
家里提前准备好洗漱的东西,他洗了个大澡,等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回到熟悉的环境浑身都放松了,宋朗旭懒懒坐在窗边,捧着一本闲书正要看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给各处师长亲戚们送消息了么?”
“送了送了,正该让亲戚们高兴高兴哩!”赵管家应到,他一上午跟石头兵分两路,分别给书院的先生,罗府蒋府周宅送了消息,还接了不少打赏呢。
“这就是,那他们都考的怎么样?”
“周宅那边,周大公子堪堪挂在倒数第二上,算是中了,周二公子落榜,不过以我看,他们倒也挺高兴的,只说能中就比别人强,管他多少名?罗府那边,罗大公子却落了榜,二公子中了。不过蒋公子那头,他不是没参加这次院试么?倒是一个劲儿为二少爷高兴,说要带着厚礼上门庆祝呢!”
“既然如此,等过些日子正宴时请客就好。”本也是值得高兴的事,热闹些也不过分。
第五十章
李先生最近可是春风拂面, 得意非常。
他教过的学生里头,这次秀才中了好几个,纷纷请了谢师宴, 李先生排都排不过来, 但这种忙碌是兴奋的, 激动的, 即使再疲惫心头也是畅快的。
席间宋朗旭再三被李先生敬酒,李先生红着脸, 连忙摆手:“别别别,真喝不下了。”
宋朗旭也不再劝,而是跟李先生细细剖白感谢之情:“要不是先生送的笔记, 我这次未必能中,再造之恩, 我都记在心里。”
“那也是你肯用功,把笔记吃透了嚼碎了, 不然换成别人怎么没中?”李先生悄声说道,“再者,那笔记也不是我整理的.....”他正要继续说点什么, 门房悠扬长喊:“贵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