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郁郁地点了点头。
现场有不少大臣已有多年没见展颜,这些年,永嘉公主深居宫中,却恶名在外,动不动就拿人性命,渐渐已经被默认成跟庆康帝差不多的暴戾形象。
如今展颜就在他们面前,少女亭亭玉立,乖巧恬淡,一如大婚那天端庄优雅,跟驸马之间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般两看相厌,反而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般配得很,与大家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还不等他们议论多久,甘将军上前拱手:“游世子,鄙人甘林,早有耳闻游世子是永定侯府唯一走文路的公子,今日一见,果真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幸会!”
现场的人窃窃私语,展颜也疑惑,大婚当日想必许多勋贵都在现场,他们那时候对游千澈的态度可不是这般的。
游千澈拱手:“甘将军有礼,游某在北地也曾听过甘将军的大名,今日一见,甘将军也如传闻一般气宇轩昂,英明神武!”
展颜嘴角抽了抽,这尬吹互捧的气氛实在是……
甘林却是挠挠头,爽朗地大笑:“北地也有咱的大名?你别骗我,你这性情倒是好得很,那日你们大婚,咱没能到场,改天把礼给补上!”
游千澈客套几句,甘林便退下了,展颜多留意了几眼甘林,看来想跟游千澈结交的人比想象中多,而且这个甘林也是一名武将。
裴绍挑着这时候上前打招呼,展颜抬眸看他,裴绍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嘴角还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裴大人,你怎么了?”展颜脱口而出。
“多谢殿下关心,臣只是前几天不小心摔伤了。”裴绍无力地笑了笑,故作轻松,但展颜却觉得他心事重重。
“皇帝冲你发怒了?”游千澈一针见血。
裴绍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声对游千澈说:“驸马,你不该来的,他正在气头上。”
游千澈疑惑地眯狭着眼睛,心下有了许多猜测:“裴大人何出此言?”
裴绍瞥了一眼展颜,游千澈也转头看了看她,展颜不解地看看他们,迟钝地反应过来:“是因为我?”
“殿下,驸马。”萧太尉不知何时已经走近,他头发斑白,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走过来问好,并没有太多的话语要讲,全然是因为他和游千澈这层关系在,做给外人看的样子罢了。
“萧太尉。”游千澈生疏地拱手。
裴绍见状,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既然萧太尉和驸马爷要叙旧,裴某就不……”
“不必,裴大人有话就说吧,相信萧太尉也不喜我等年轻人的话题。”游千澈笑道。
“驸马爷说得是,老臣告退。”萧太尉生硬地扯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一声不吭掉头离开了。
裴绍:……
展颜好奇:“萧太尉不是你的外祖父吗?”
“是又如何?眼下游家树敌众多,少些牵扯免得连累无辜。”游千澈摊手,回头问,“裴大人,您刚才要说什么?”
“李贵妃死了。”裴绍神色凝重。
“为何?”展颜并没有太过意外,上辈子,李贵妃也是在她婚后没多久就被赐死了。
还没等裴绍回应,外面传来花公公阴柔的声音:“陛下驾到——!”
所有人立即起座,到殿外行跪拜礼。
宴会设在殿外,游千澈心中腹诽,天寒地冻的,在外头赏什么雪吃什么宴?也就是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公贵族才做得出这种事。
庆康帝携两位妃子在一片整齐的“吾皇万岁”声音中行至主位,惠妃与贤妃分别在他左右落座。
“平身——!”庆康帝掀袍坐下,目光落在展颜身上,“永嘉皇妹能来赏雪宴,朕甚是欢喜啊!”
“皇兄邀请臣妹,臣妹岂会不来?”展颜乖顺地起身行礼,她抬头发现,往日宠冠六宫,几乎每次都跟着皇帝出门的李贵妃没来,裴绍说……李贵妃死了?
“地上凉,不必行礼了,快入座吧。”庆康帝恨不得上前搀扶她一把,溢于言表的亲近之意再明显不过,群臣见状,心道陛下确实疼爱永嘉公主。
此时,游千澈离座躬身作揖:“谢陛下关心,微臣定会照顾好永嘉殿下。”他虚扶了展颜一把,领着她入座。
庆康帝动作一滞,没有上前了,他的目光阴恻恻地盯着殿下两人。
“看来,驸马的腿脚已经好了?”皇帝咬牙切齿地笑问。
“蒙陛下关心,臣的伤已经好了。”游千澈拱手道谢。
萧怜雪面无表情地看着游千澈对展颜体贴入微,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攥紧了拳头。
贤妃冷冷清清地垂下眼眸,眼角眉梢瞥了一眼展颜与游千澈,心中的猜想有了印证。
庆康帝不冷不热地说:“昨夜徐昭仪为朕诞下麟儿,今日赏雪宴提前,与众爱卿同乐,不醉无归!开宴!”
花公公扯着嗓子高声宣布:“开宴——!”
所有人各怀心思坐下,宫女端来吃食,雪地上来了衣裙单薄的舞姬起舞助兴,庆康帝先动筷,底下群臣跟着起筷。
菜肴上桌,游千澈先给展颜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鱼丝羹,瓷羹都快递到她嘴边了,他关切地低声嘱咐:“颜颜,天气凉,赶紧趁热吃。”
展颜紧张地冲他使了个眼神,腼腆又拘束:“我自己来……你别喂我。”
“我怕你吃得慢,黄姑娘说,你不能吃凉的,对身体不好。”游千澈小心地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