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太早, 顾絮影留在车上又学了一阵, 等学校门卫开门时, 她才有了下车的意思。
可她下了车后，却迟迟不走，眼巴巴看着秦牧。
“怎么？”秦牧笑着, “临上考场, 有点紧张了？”
“当然紧张了，我每次考试前, 手都忍不住发凉。”
顾絮影只觉得面对考试, 紧张几乎是人类的生理性反应。
越过降下来的车窗, 她将手伸向秦牧, 而秦牧下意识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以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顾絮影仿佛寻到了一点安心，不禁摇了摇他们交握的手，软着声道：“秦牧，那你快祝福我。”
“好。”秦牧应着声，认真想了想道，“祝絮絮下笔如有神，门门都顺利。”
谁都知道话语没有所谓的神力。
可讨到秦牧的祝福后，顾絮影心里的那份紧张，却真的得到了缓和。
“手还冷吗？”秦牧摩挲着她的手背。
顾絮影摇了摇头：“不冷了，好像还有点热。”
她松开手时，甚至有点想把厚厚的外套脱掉放在车里。
“先别脱。”秦牧止住了她，“冬天那么冷，进教室再说。”
“哦……”
在秦牧的坚持下，顾絮影很快就妥协下去。
而事实证明，秦牧的嘱咐是对的。
顾絮影穿着外套走进自己的考场，其实并不觉得闷热。
定为考场的大教室许久不用，自带寒意，即使最后面开了空调取暖，对于前排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整场考试，顾絮影都没有脱下外套。
只等着考试结束，她扑进秦牧的怀里后，才在车上慢慢解了外套，要更近地贴向秦牧的温暖。
*
美院的考研时间略有不同，这样全神贯注的考试持续了三天。
待第三天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专业创作后，顾絮影才终于能够卸下所有的重担，和秦牧一起在餐厅慢悠悠共进午餐。
吃到一半时，顾絮影看了几眼手机，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她叹了一声气：“哎……”
“怎么了？”秦牧抬眸看向她。
“秦牧，完了。”顾絮影用手撑着下巴，“我还是没忍住，去网上搜了答案。”
其实每门科目考完后几个小时内，答案就在网上满天飞了。
顾絮影坚持断网到了现在，就是怕影响后面考试的情绪。
“然后呢？”秦牧问道。
“然后……我发现自己本来很确定的答案是错的。”顾絮影满眼忧愁，“我不会在初试就被刷下来了吧。”
“考研机构的答案也不一定是对的。”秦牧引导着她，“与其担心已成定局的事，不如想想成绩出来前这几个月，你想要做的事。”
为了备考，似乎有太多的计划都被迫往后顺延了。
顾絮影成功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脸上也有了笑意：“秦牧，时间过得好快，都快要过年啦。”
今年过年略早，阳历一月下旬就是新年，距离现在甚至不到一个月。
秦牧愣了下，倒是后知后觉：“很多年没有过过真正的年了，絮絮如果不提，我都快要忘了日子。”
春节的所有意义，大概都落在“团聚”二字上。
而自从母亲去世后，秦牧度过的每一个春节，都掺杂着秦仲钧的虚伪作戏。刻意营造的和睦场景，想想都满是讽刺。
顾絮影闻言，忍不住也接了一句，低落道：“我也是，很多年都没过过真正的年了。”
“小姨妈会叫我去她家过年，可看到她们一家团聚，有说有笑，我总想到自己的妈妈。”
“小时候有妈妈在我身边，可这几年，只剩下我一个。去其他人家里过年，也显得格格不入，倒不如一个人过年。”
提起从前，她难免想起伤心事。
和她结为夫妻，他们共有了那块疤，秦牧的心口跟着她疼了下。
“絮絮，今年不一样了。你有妈妈，还有我，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秦牧道。
“好呀。”顾絮影仰起脸看着他，眼里多了抹神采，“秦牧，我们要不要把家里好好布置下？”
明明考试刚结束，正是乏累的时候。
但提起了过年的事，顾絮影好像又变得精神百倍。
“现在为了新年布置家里，好像有点早。”秦牧顿了顿，笑盈盈道，“但我乐意之至。”
因为张婉凝的背叛，秦仲钧备受打击。好不容易出院之后，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为了安心养病，特意在空气好的乡下买了房子。
于是偌大一个秦宅，只有秦牧与顾絮影居住。
年前的这段时间里，顾絮影忙得不亦乐乎，每日都拉着秦牧外出采买东西。
而小半月下来，家里渐渐“红”了起来。
门外贴着春联，门上贴着福字，墙上有着红色的花环挂饰，台子上摆着布做的小老虎和小兔子，寓意辞旧迎新。
顾絮影甚至还买回了几盆柿子盆栽，将熟的柿子有着暖暖的橙红色，给家里添了几分“事事如意”的好彩头。
到了年前最后几天，姚霜琴也被早早就接到了家里。
顾絮影的小姨妈一家新近刚换了房子装修完毕，不适宜住人，在顾絮影与秦牧的邀请下，也到了秦家暂住。
于是一家人刚好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