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暮笑出声，看起来像是上京城中的纨绔子弟的年轻男子，这一笑，却显得有那么几分风光霁月，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山神，既然你保护了他们，那就是山神。”楼千暮说。
恒光震惊，这是它第一次面对修士，但从前在深山时，听过了各种妖怪述说它们曾经遇见的修士。这，好像跟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但我是妖。”
楼千暮：“那你杀人吗？”
“从未。”
“那你保护西风村的百姓吗？”
恒光：“算是吧。”
“这不就完了？百姓供奉保护他们的神，认定了你，你就是山神。至于你是什么身份，何须在意？”楼千暮笑盈盈开口道。
他说完这话后，转眼间，身影也消失在了恒光的洞口，好似从未来过。
恒光这时候才意识到，楼千暮真只是来看看自己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想要将它击杀的想法。
后来，阔别多年，它再也没有见过楼千暮，直到现在。
楼千暮脸上的笑容似乎多年都未曾有过改变，他看着还穿着明显不怎么合身的衣服的恒光，很不给面子地在这时候笑出了声，随后点头，“是我。”
恒光不知道面前的男子在笑什么，多年不见，它觉得楼千暮带给自己的威压，好似更甚从前。
“我现在杀了人。”它看着楼千暮的眼睛问，“我也不是他们口中的山神，而是恶妖，你要杀了我吗？”
楼千暮：“小十里既然没有杀了你，而是把你带回来，那就是说你不该死。我信我徒弟。”说完后，楼千暮又看了眼辛停云，最后目光落在了后者手中绑着的另一只妖上。蚌精没死，但现在这模样，也绝对称不上好，“你先把恒光关起来，等到千山处理了小十里的事儿，他知道该如何。至于这蚌精，去月升岛再说。”
月升岛便是月碎岛的主岛。
辛停云说了声好，很快带走了恒光，将蚌精交给了楼千暮。
片刻后，月升岛上不仅仅来了辛停云，同时，千山也赶了过来。
“小十里如何？”楼千暮问。
千山：“现在睡着了，周围有驺吾和孟槐看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楼千暮点头，“这三日，你就多看着她点吧，正好你们两个也距离比较近。”
千山“嗯”了声，然后看着此刻已经变成了巴掌大的蚌壳的蚌精，他在这时候赶过来，便是为了想要亲手处理蚌精，“还请师父将它交予我。”
随着千山这话的落下，地上那个被劈了一刀后，重伤到无法化形的蚌精顿时抖了抖，在地上滚了两圈，眼看着就要滚到辛停云的脚边，吓得不行。
楼千暮看着自己徒弟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去的大红婚服的里衣，也能猜到千山如此急切的原因。
“这不行。”楼千暮直接拒绝了，“我跟你大师兄还有些话要问问它。”
千山皱眉，那样子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不甘心。
辛停云倒是在这时候开口：“小师弟不用担心，等到我们审讯完后，这蚌精再交给你处理，可以吗？”
千山冲着辛停云抱拳，“多谢大师兄。”说完后，他就真安静地坐在了一旁，不再吭声。
楼千暮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唇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笑。他原本以为像是天生魔体这样的人，或许还要更长时间才能让他们融入世间，没想到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千山就已经能与同门相处成这般情形。
不过很快楼千暮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应当是属于天海外的妖兽蚌精身上，他唇角的笑意一收，直接开口问向蚌精：“天海外如今是什么情况？”
蚌精因为旁边还有千山这么个煞神，它又不蠢，直到就算是现在自己无事，但要是交代了天海外的事，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它肯定会落进旁边那个魔物手中。
“什么天海外？我不知道。”蚌精在地上一张一合，打定主意不承认。
楼千暮闻言，脸上没什么变化，也不准备让蚌精承认自己的来处，直接一道灵光闪过，便将它原本就残缺的魂魄拘了出来，强大的神识入侵，片刻后扫了个干净，楼千暮这才将它的魂魄扔回了身躯中。
在蚌精的魂魄归位的瞬息，它便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搜魂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何况不久前它的分身被千山的骨刺重伤，魂魄本就需要休养生息，但现在却被二话不说的楼千暮搜魂，痛苦可想而知。
楼千暮对恶妖从不心慈手软，搜魂后，他开口：“镇守天海外入口阵法被人破坏，所以有不少天海外的妖兽顺势进入了修真大陆的海域。”
辛停云神情严肃，“阵法怎么会被人破坏？那不是一直属于族中长老的势力范畴吗？”
天海外其实是一个部落，原著居民几乎都无条件地听从族长和长老们的话。他们排外，也不会主动通过每十年一次的龙吸水来到下面的海域，所以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主动靠近阵法。
“族中内讧。”楼千暮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的千山，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
辛停云：“……”
“根据这只蚌精的记忆，天海外的内讧，应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是以族中长老为首，不服现在少族长，而起的争端。”楼千暮只能知道个大概，蚌精的记忆中，对天海外的那些人族的事知道得并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