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打算带他同行,袁稚立刻柔声安慰,却不想才说了两句,他竟开始泣血。
鲜红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停在咬出齿印的唇峰之上,随着啜泣声摇动,似是暴雨之下随时会倾覆的小舟,叫人心惊。
“安安,你别走,他真的泣血了!”袁稚对着她大喊。
啥?关易安脚步一顿,低头估算两人的距离,这才不过半米,他就要泣血?
回头扫过慌乱的两人,她怔愣在原地。
这么短的距离就要泣血,那以后岂不是意味着更不能把他弄丢,否则他哭干鲜血,她也会跟着没命?
这都是什么事儿!
“安安,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哄哄他,再哭下去他会没命的!”
袁稚小跑上前,拉着她回到灵和身旁,低声提醒:“快说话啊,不然这么漂亮的眼睛废了得多可惜。”
是可惜,可惜她今后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飞升之前都得与这戏精为伍,整日担惊受怕,彻底与自由无缘。
“阿姐,我知道你照顾我不容易,可我也不想这样,它,它不听话。”
灵和凑上前,血泪因他仰头挂在眼苔摇摇欲坠:“阿姐,你别离开我。”
真是造孽啊!
关易安忍下白眼,扯出半个笑哄道:“知道了,带你一起去便是。”
“别哭了,再哭我就只能把你送去吱吱家的医馆医治。”
既然甩不掉这破棍子,那就先吓唬吓唬出口气。
果然,听到要去医馆,灵和立刻停止哭泣,憋出一副可怜模样望着三人道:“我不去医馆,我要跟阿姐出去玩。”
“实在抱歉,让你们为舍弟担心。”
关易安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躬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啊好啊,我们赶紧走吧。”袁稚挽着她道,“安安,我和你坐一起,帮你照顾铁棍弟弟。”
“啊,多谢吱吱,今日你得给父母挑选礼物,还是我自己来吧。”
打算在车上好好教训他一顿,关易安含笑婉拒:“他刚哭完,估计这会儿不想见人。”
“可是……”
“袁师姐,你与我同乘吧。”
晏端上前解围道:“马车不大,坐不下三个人,且我对这里还算熟悉,想来路上也能帮到师姐。”
“那好吧。”袁稚偏头望向侧门,点头道,“我和晏师弟一起去,安安你别忘了帮我参谋参谋。”
“好,包在我身上。”
关易安微笑回应,拽起灵和跟在他们身后,终于坐上马车出发。
路上,碍于车夫在,她只好打消教育灵和的念头,叮嘱了两句不要惹事,便垮下脸以示不悦。
车内气氛压抑,灵和坐在她对面也收敛许多,擦干泪水不再啜泣,垂头不敢多言,只能悄悄瞟向竹帘角落透出的街景打发时间。
“想看就看吧,待会儿别惹事。”
关易安掀开身后的帘子轻叹,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希望今日之行能顺顺利利。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巷子口,几人刚进集市便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仔细一听,大多是对他们身份的惊叹。
当然,其中也不乏对灵和容貌的赞扬。
“晏师弟,他们好像是在说我们?”
袁稚歪头不解:“平日里宗门都会派人下山采买,他们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袁师姐不必惊慌,过几日便是每年一度的除祟祈福之日,宗门每年都会派人来青州,他们就是好奇罢了。”
晏端走在前面道:“前面还有很多铺子,我们先去看看再做决定,师姐觉得如何?”
“好啊,晏师弟快领我去。”袁稚推着他道。
一行人顶着大家的议论,走向集市深处。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关易安也由拉着灵和改为牢牢揽着他,但碍于身高差距,搭在他肩头的手没多久便滑落至腰间,将人紧紧护在身侧。
这么一来,她反倒更像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可这里人多眼杂,为了看住他也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哎,还是变回原形的破棍子方便。
关易安轻叹,丝毫没有发现头顶的异常,只觉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些还直剌剌地盯着灵和,那眼神委实算不得友好。
“把头低下,走快些。”
沉浸在大家的夸赞声中,灵和对她半拖半拽的行为很不满:“走那么快做什么,他们连你都打不过,我还没听够呢。”
“把你的眼睛睁大看看清楚,他们那是真心夸你吗?”
关易安低斥:“要不是我把你抓得紧,你怕是早就被他们围住无处可逃,不想被折磨就走快点!”
“哦哦,我知道了。”灵和讷讷点头。
他不明白,大家分明对他很友好啊,还夸他哪哪儿都俊,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折磨?
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低头就见她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鬓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今日天气虽好,但还不至于热出汗来,灵和怔怔盯着那几颗闪着金光的汗珠,伸手刚要擦去就被她用力一带,脚步踉跄奔向前方。
“发什么愣呢?你还真想被他们围住盘问?”
关易安没好气地蔑了他一眼:“说你没见识还不肯承认,就你这脑子,夸两句就找不到北的人,怕是什么都要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