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师姐既然都说了是给我做的,那这娃娃的模样合该我来选择,不是吗?”晏端望向她很是认真。
“不许你用阿姐的模样!”灵和伸手直接挡住她的脸,忿忿道,“她是我的阿姐!”
关易安这次没有训斥灵和,反而轻拍他的背安慰:“我明白铁棍儿的意思,但不能这么没礼貌。”
“晏师弟,抱歉,舍弟多有冒犯,我代他给你赔不是。”
她弯腰又道:“晏师弟有所不知,其实我的家乡有个忌讳,那就是不能让别人用自己的样貌做这类东西,其寓意不太吉利。”
“所以,还请晏师弟就用自己的模样吧。”
灵和方才得了鼓励,仰起下巴对他大喊:“就是,我们那儿都是给死人做的,我阿姐命还长着呢!”
这下,摊前肃然无音,不止袁稚愣在原地,捏糖师傅也狠狠瞪着他们俩,赶客意味再明显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太会说话,您继续做,我这就带他离开。”
关易安匆忙丢下几粒碎银,拖着灵和就往集市外钻:“吱吱,晏师弟,你们继续逛,我们就先回去了。”
半刻后,两人终于离开集市,坐上马车赶回晏府。
房间内,关易安叫人送来热水,随即紧锁门窗一掌把他推进木桶。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灵和蹲在木桶里抱臂微颤,全然一副扔人宰割的可怜样。
“我不是你阿姐,别演了。”
关易安低声呵斥:“出门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今日要不是我反应快,你早就暴露身份了。”
“我那是看你不高兴,这才帮你说实话,不然他怎么会听你的,用他自己的脸。”
灵和哗地站起,溅出一地水花。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多有能耐是吧?行,给你表现的机会。”
她拍去衣摆的水珠,扔下长帕和皂角道:“我累了,今天你就自己清洗吧。”
自己洗?这不是为难他吗?灵和扒在木桶边望向床铺,安静等了会儿发现她是来真的,彻底慌了。
木桶里的水正一点点变凉,他只好照着之前清洗时的步骤,把皂角浸湿抹在身上。
可擦到背部时总有地方够不着,他又望向床上的人,红唇轻启却什么都没说,默默低下头再次尝试。
咕噜——大块皂角从他手心滑落,很快便沉到桶底。
灵和连忙蹲回水中,伸手不停探寻,好在这木桶不大,他缩在桶里很快就找到了皂角。
只是这水彻底被他弄浑,根本没法再洗。
他再次探头望向床上,那人还是没有半丝反应。
“阿——”不对,刚才她生气说不能叫阿姐,可他应该叫什么?
灵和埋头想了会儿,忽地想起昨日翻看过的话本,赶忙缩回木桶背对着床铺,闭眼在灵台里偷偷查找对策。
关易安躺在软被上,脑子里满是集市上混乱的场景,失望叹息。
老话说得没错,以前偷的懒都会在未来还给你,今日之祸全是她自己背刺的结果。
若是她之前努力修炼,早点学会乾坤戒,这会儿应该还在街上愉快闲逛,哪里会在这儿躺尸。
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咚——木桶倾倒晃动床框,她连忙翻身坐起。
“你这破棍子又在……”高亢的训斥声戛然而止,关易安整张脸霎时涨得通红。
这这这,他这是在做什么?
“主人,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休息,可这木桶里的水都脏了。”
灵和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适才我想自己出来换水,哪知这木桶太高,就摔了出来。”
“主人你别生气,我这就收拾好它们,绝不给你添乱。”
屋内倏地亮起暖光,关易安惊声大喊:“你给我停下!”
噗通——刚立起的木桶骤然翻倒,灵和也跟着跌落在地。
“主人,我又哪里做错了吗?”
灵和浑身湿透,头上的发髻不知落到何处,青色外衫紧紧贴在他身前,领口因他之前胡乱擦洗大咧咧敞开着,斜挂在微红的肩头,好几缕青丝黏在胸前,浑浊的水珠从青丝上顺着沟壑滚落,朝更深处流去。
偏偏他那双眸子还藏着水汽,像是雨后氤氲的湖面,将误入其中的小舟全然包裹,缠得人透不过气来。
关易安咬住唇瓣想要找回清醒,可他却一步步走近,留下满地湿滑的脚印。
“主人,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见她一动不动,灵和照着话本上的描述,拉起她的手轻泣:“我方才真不是故意的,那水都又凉又脏,实在用不得。”
“我本不想麻烦主人,可现在我实在冷得慌,求主人帮帮我吧。”
说着,他抓起关易安另一只手,朝紧闭的外衫里面探去。
想到上一次化出人形时,他也是这般动作,嘴里还说什么不负责,关易安腾地弹起:“你你你,你干什么?”
“我,我告诉你啊,你刚才那叫骚扰,就算你身材好颜值高,也不能这么干!”
她结结巴巴声讨完,匆忙用手捂住眼睛,悄悄拉开半条缝道:“不许靠近我,你就这么坐着。”
“主人,可我实在冷得很。”
灵和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敞开衣衫解释:“不信你摸摸,我这肚皮都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