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轻视他了,一个庞大的家族,永远不存在不具备野心的男人。”
这时,崇恪满身腥味走进来,“我亲自选了波龙和帝王蟹,记得陈总口味清淡,不如清蒸?”
陈渊含笑,“以崇总的口味为重。”
“我的口味啊,无非是红烧,爆炒,越油腻越解馋。”他拍了拍隆起的肚子,“各个酒局厮混,发福了一圈,最羡慕陈总的好身材了。”
安桥在一旁添酒,“我们陈总是金融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每周健身。”
崇恪调侃,“多少女人的梦中情郎啊,连我夫人私下也经常提,再年轻十岁,一定对陈总穷追不舍。”
包厢内笑声不断,谁也没发觉一个青色长裙的妙龄女子悄悄推开门,伫立在那。
安桥余光瞟到,一怔,“你是?”
“安秘书,我安排她过来的。”崇恪笑着,“摘下面纱,给陈总瞧一瞧你的真容。”
女人食指一勾,白皙纯净的脸庞不施粉黛,唇色也自然清澈。
分不清是灯光暧昧,亦或她眼眸多情似水,这一幕,实在旖旎温存。
崇恪提醒,“你不是仰慕陈总吗,有机会了,傻了?”
女人声音也轻飘飘的,“有幸见陈总一面,我此生无憾了。”
安桥下意识瞥陈渊。
虽然他一向温雅如玉,皮囊也俊,一向诱导女人痴迷,但到底气场在,无可压制的胆识与谋略,形成一股威慑禁止的疏离感。
初识他,畏惧者居多。
尤其是女人。
爱,也怕,既渴求,又惶恐。
然而这个女人丝毫不怯场,泰然自若同陈渊对视,明显有高人指点过。
最关键,这女人像极了乔函润,或者,她的神韵,身段,语调,更像沈桢。
好半晌,陈渊开口,“你叫什么。”
“杨姬。”
他摩挲着杯壁,“名字倒稀奇,哪个姬?”
“虞姬的姬。”
崇恪放声大笑,“霸王别姬,陈总的能耐可胜过西楚霸王啊。”
陈渊同样浅笑不语。
崇恪的目光来回梭巡,示意女人,“你走近些。”
她缓缓逼至餐桌,直到近在咫尺。
“安秘书。”陈渊吩咐,“先带她下去。”
安桥拿不准他态度,试探问,“是送回酒店还是...”
“怎么?”崇恪不解,“陈总不需要她伺候喝酒吗?”
陈渊笑意耐人寻味,“红袖添香,我担忧酒不醉人人自醉。”
话音一落,使了个眼色,安桥带女人离席。
崇恪咂舌,“陈总是怜香惜玉,不忍心她干这些伺候人的活。”
陈渊脸色淡泊,“崇总,为何介绍这样一个女人。”
“我也是受人点拨。”他从公文包内掏出一张相片,搁在桌上。
陈渊笑意顿时荡然无存,“这张照片,崇总从何处得到。”
崇恪说,“是一位商场同僚,在陈总的车上见过她,您似乎非常喜欢。”
他漫不经心饮酒,“哪位同僚。”
“外省的,来本省做生意,肯定要打点一番嘛。”
崇恪察觉到传言并不属实,也打退堂鼓,“难道他们会错意了?”
陈渊将杯中酒饮尽,“一个女人,谈不上会错意。”
酒局散场,他走出大堂,坐上车。
“陈总,杨姬在酒店。”
“哪家酒店。”
“您住的那家。”
陈渊单手系安全带,整个人不起波澜。
安桥见状,没再多言。
行驶到一半,他发令,“去工地。”
“您要巡视吗?”
他没应声,斜靠着椅背,隐隐的宿醉感,揉额头。
十点半,抵达工地,夜色已是格外浓重,陈渊跨过警戒线,并未惊动人,给独自值守的工头递烟。
夜深人静,工头一激灵,扭头,是他。
“陈总没休息啊——”
他一只脚搭在钢筋板上,“应酬完,醒醒酒。”
工头按下打火机,“您身上的酒味是大。”
安桥在帐篷里注视这副场面,总觉得今晚有什么计划,他瞒得很深。
陈渊的精气足,她折腾了一天乏得很,窝在墙根打盹。
紧接着,一道高阔的人影离开,步伐很稳。
东郊笼罩在夜幕之下,临建房亮着灯,有工人此起彼伏的鼾声。
左行300米,防护栏的一角,泊着一辆商务SUV,陈渊面容遁匿在黑暗里。
腕表显示0点整。
他倚着引擎盖,继续抽没抽完的半支烟。
没多久,手机屏幕闪了闪,是安桥的来电。
陈渊狠狠吸一口,拉开后座车门,手腕发力,烟头精准抛向前方。
寒风刮过,熄灭的火苗死灰复燃,吞噬了埋在公路的引线,下一秒轰隆震天,尘土飞扬。
像破晓的黎明,乍现的天光。
在西南方,红彤彤的蘑菇云,与苍穹浩荡相连。
巨大的一帘气浪掀翻车顶,强劲冲击下,挡风玻璃被撞裂,一枚尖锐的玻璃碴直直刺入陈渊的胸骨,血肉离间的噗嗤响,他不禁闷哼。
火球四处溅射,隔着数米远,也感受到那阵烧燎的滚烫,蒸汽焚焦了道旁的树皮,火势不大,烟浪却猛,顷刻席卷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