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惊澜不着痕迹岔开她的思路:“不急于一时,想不想去宁城玩两天?”
“嗯?怎么突然又要去宁城?”
“修复古画缺颜料,需要采购,不过我们可以亲自去拿,顺便带你玩玩。”盛惊澜抛出诱饵,“国画颜料的代表性传承人,不想亲眼见见吗?”
温瓷对各类非遗文化都感兴趣,盛惊澜放出的诱饵,她根本无法拒绝。
许多人并不知道,研制国画颜料的技艺也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他们这次要去宁城找的人,正是国画颜料大师——闻明远。
闻明远专研颜料多年,经由他出手的颜料被国内外相关机构争相购买。
温瓷在跟随老师认识颜料时听过这个名字,但她主专业并非国画,即使需要颜料,也没想过直接上门。
但她……就喜欢盛惊澜这种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第二天,两人就从景城出发去宁城,下飞机后入住颜料实体店附近的酒店。
温瓷还在手机上搜索地址的时候,盛惊澜直接关掉导航:“跟我走。”
“你认得路?”
“你是第一次来,我又不是。”他一副得意的样子。
闻明远开办的颜料实体店叫做“画锦堂”,店内四周的玻璃壁柜上全都摆放着各色颜料,像跌进绚丽多彩的世界,入目皆是色彩。
“你们好,请问需要什么颜料?”前台服务十分热情。
盛惊澜开门见山:“我们来找闻老师,我是盛惊澜。”
温瓷静静看着他上来就报大名的操作。
“啊,是盛先生。”没想到前台还真认识,并为他们指路,“闻老师在里面的工作间,请跟我来。”
事情发展的每一步都出乎温瓷的意料,在通行的走廊上,她悄悄扯盛惊澜的衣袖:“这也是可以直接进的吗?”
没有预约就算了,报个名字就能去工作的地方,这大师也太随便了。
“有我在,当然能。”
“……”真的很看不惯他这幅嘚瑟的模样,可跟在他身边就不用动脑,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惊喜,并且去哪儿都畅通无阻,是真的爽。
前台将他们送到门口,温声道:“温老师,他们人到了。”
温瓷一眼望去,站在桌板前的老师傅戴着眼镜,气质儒雅。
“进来吧。”闻明远已过中年,发间生出白发,模样却很精神。
待两人走近,闻明远仔仔细细将他们打量一遍,别具深意的说了句:“不错。”
温瓷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声问盛惊澜:“你们之前认识吗?”
却是闻明远回答的她:“认识啊,前两年这小子跑我这儿来待了两个月。”
原来如此,那盛惊澜的行为跟闻明远的反应都说得通了。
来之前以为对方是个沉稳严肃的大师,没想到闻明远本人性格随和,甚至还爱跟他们开玩笑。
昨天盛惊澜就打电话联系过他,闻明远提议跟前台交代过:“你们要的颜料已经备齐了,没事可以在这玩玩。”
盛惊澜轻快道:“谢了。”
“你要道谢,不如过来帮我磨石头。”闻大师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客气。
闻明远最近正在调制新的颜色,桌面摆着各色石头,一块块的,有些看起来跟宝石一样漂亮。
感受到老师傅平易近人的性格,温瓷放开了些,对制作颜料的过程充满好奇。
闻明远也不吝啬分享:“制作颜料可不是研磨成粉这么简单,首先要筛掉石头里面的杂质,经过几百个小时的碾磨,反复提炼,才能做出最好的颜料。”
“这颗是什么?”她指着一块不规则、表面粗粝的白色石块。
“砗磲。”闻明远告诉她,“你看古画上那些经久不变的白色颜料,就是用砗磲制成的,可惜现在被禁止开采,我这里的存库也不多咯。”
砗磲是深海巨贝,为了防止过度开采,前几年下了禁令,现在能够买到的基本都是存货,十分珍惜。
制作颜料过程之慢,单是筛选杂质一个步骤就耗时许久,温瓷想到外面那么多颜料,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工序:“这么多的颜料,都是人工制作吗?”
“会使用机器,不过那些机器也需手动操作,而非全程自动化。”闻明远说,“手工制作的东西是无论多精妙的机器都比不了的。”
“是,我也这么认为。”同为手工艺人,温瓷对此深深感到共鸣。
中途,闻明远出去接了个电话,温瓷坐到盛惊澜旁边,“你怎么连做颜料都会。”
“打个下手罢了。”这事儿他没胡吹,“真要做出那些精品颜料,没点功夫是不行的。”
温瓷附和点头:“难得见你谦虚。”
“宝贝,我向来实事求是。”盛惊澜在她耳边笑,像羽毛挠痒痒。
闻明远回来见两人交头接耳,站在后面咳嗽两声:“有人联系我,说在山上挖到了红色的原料矿石,我得去瞧瞧。”
闻明远看了盛惊澜一眼,问:“要跟我去看看吗?”
温瓷愣住。
这位国画颜料大师怎么一来就邀请他们去山上挖矿……
瞧见温瓷的眼神,闻明远点了点盛惊澜,说:“他以前跟我去过。”
那次他刚好也要出去找石头,盛惊澜主动提出跟随,一老一少带着榔头就去了深山老林。他们并不是在矿石里随意采矿,途中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时他差点一跟头栽下去,的亏盛惊澜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