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微微勾起唇角。
他们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心照不宣有一场约定。 也许会是下个冬日,也许就在明天。
因为分别的日子就近在眼前,所以每一天的相爱都值得纪念。
钟意把书册里夹着的毕业意向表塞进靳宴舟手里,她说,“你帮我做这个决定吧。”
拿不定的主意,也许还怀揣着一些别的私心。
钟意希望自己能有一段记忆,是有关于他的停留。
靳宴舟抽了一支签字笔出来,他写字筋骨劲道,笔锋凌厉,然而落笔也只停在了最基础的信息一栏目。
他从桌面上勾了个骰子出来,放进她手心。
“随便扔,大于三就继续读研。”
没想过还有这么荒唐的玩法,钟意微微一愣,她掌心合拢使劲摇了下,还没揭晓答案,掌心被人按住。
靳宴舟偏过头看她,笑容笃定,“骰子扔下来的那一瞬间,心里还没有答案么。”
钟意霎那间有一种云雾拨开的感觉。
所有的权衡利弊都被扯开,靳宴舟只要她跟着自己的心里往前走。
他的目光就像深色的酒液,有一种朦朦胧胧的不真切感,懒怠地看过来,就好像在说“怕什么,有我兜底呢。”
钟意嗓子里有一种难忍的燥渴感,那是酒液所不能缓解的,她伸手勾住靳宴舟脖颈,暗香浮动月影,而靳宴舟慵懒勾下脖颈,懒怠的姿态方便她亲吻。
钟意如今接吻姿态已经很娴熟,虽然一半的技巧都是从他身上学来,但她偶然也会别出心裁的闹上一番,譬如忽然咬上他喉结。
靳宴舟呼吸一滞,他仰头呼吸乱了刹那,紧贴她腰的掌心收拢,两臂间用力好似将她圈紧。
无声的主动权被争夺,空气里只剩下甜腻的暧.昧交缠气息,他胸膛处激震一声笑。
后来有一通电话打破这氛围。
钟意不知道是哪出电话,只知道靳宴舟看见号码时候瞳孔一缩,他语气很急,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几乎立刻就打算走。
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我叫绪宁送你回去。”
钟意摇摇头说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她可以打车自己先回去。
靳宴舟也是忙急了,家庭医生打来电话,章老太太在浴室洗澡摔了一跤,人被送去医院,现在昏迷不醒,医生紧急喊家属过去。
他走得很急,门推开的一霎,寒风从外头席卷进来。
钟意把他常穿的那件黑色大衣捎了过去,然后沉默着看着他轮廓深邃的背影消失在不可见的阴影里。
靳宴舟最近很忙,公司的事情似乎有点儿令他焦头烂额,有些传闻传来传去就变了味道,说大名鼎鼎的靳公子在为了一个女人对抗家族。
钟意听了这话淡淡笑了下,没放心上。
她哪里值得他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呢。钟意太清楚自己的份量了,也因为清楚,所以她永远守着理智的那根弦不逾矩。
变故就在这一霎,像是早就蹲点好,踏出大门的那一秒,钟意被一伙人强行拽入面包车。
昏暗不通空气的小型面包车,四面的窗户都被黑色贴纸封死,急急地驶向高速,风声在耳边呼啸,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钟意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无法感知的时间,眼睛因为长时间睁着而变得酸涩,钟意眨了下眼睛,感觉好像是一场梦,那些只会发生在警匪片里的情节,像是做梦般降临在她身上。
她问:“你们绑我做什么?”
“不是绑架,只是邀请钟小姐来做客。24小时一过,我们立刻送您回去。”
钟意该庆幸这帮人只是蒙住她的眼睛,他们对她态度倒也不算很差,绑住手扔在角落一点声音都不再有,看起来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其中有个人忽然凑过来说话:“要不我做个顺手人情,钟小姐信不信别人真心?生死关头……可有一出好戏看。”
钟意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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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靳宴舟深夜赶往景泽医院,死寂一样的黑夜,医院白墙犹如鬼魅矗立,白色的砖瓦与大理石瓷砖相映,入目都是一片惨淡的白。
靳宴舟呼吸发紧,几乎是白着脸迈进去。
程绪宁在病房外头等着他:“老太太没什么事,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现在转入病房监护了。”
“靳总,您要不要吃两颗药?”
医院灯光是冷调的,笔直打下来衬得靳宴舟脸色有点苍白,暗沉的眸色翻涌,积攒着的陈年往事在这时候又闹腾起来。
他摆了下手,忍着呕吐感对程绪宁道,“你打电话家里,今天太晚没送她回去,我有点不放心。”
程绪宁应了一声,走到走廊那边小声打电话。
电话拨通,他脸色确是不好,三两个眼神看过来,最后赶紧小跑着来汇报。
“刚打电话过去了,保安说没见着钟小姐回来,我又打了电话到学校,钟小姐也不在。我叫他们发了门口的录像,钟小姐拐进旁边的胡同口人就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