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扯了个勉强的笑容:“我和他暂且还谈不到这一步——而且我们说了重新开始,说不定关系也就止在做朋友这一步。总归是走一步看一步,感情的事情谁也望不到头。”
“感情的事情谁也望不到头……”赵西雾在这一句话里红了眼睛,她别过脸,佯装轻快语气不被她察觉。
“你走这些年他身边也没有别人,不过这都是男人的基本素养,他要胆敢招惹别人,我是万万不会让他靠你一步。” 赵西雾轻笑一声,“走着看吧,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结婚的样子。”
钟意低低嗯了一声,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只是走在学校的路上她总有些怅然,上帝赠与她丰富的情感,糟糕的家庭却并没有教会她要怎么去维系一段感情。
她害怕组建家庭,害怕成为方玉华,害怕变成婚姻里面目模糊的妻子,也害怕变成奔波于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妈妈。
但这些心事现在说出来尚属太早,和靳宴舟暂且先保持这样的关系也令她没有那么困扰。
也许那天提出结婚的时候她神色太过慌张,靳宴舟此后再也没提过这样的话题。
他永远都是这么体贴细微。
赵西雾突发奇想问她:“你为什么对靳宴舟情有独钟?”
“大概是因为——”故事要从十年前的那场暗恋讲实在是太冗长,钟意没由来地想到刚刚的话,她笑了一声,缓缓道,“大概是别人都觉得我是无坚不摧一块钢铁,可他偏偏牵着我的手要我做个小孩。”
“会哭会闹,不开心就要说出来,永远肆无忌惮无所畏惧。”
这是她生命里唯一经受的偏爱。
所以她注定会爱上靳宴舟这个男人。
“原来是这样。”赵西雾勾了下唇角,她抬起手朝不远处虚虚一指,“喏,你家那位来牵走你这个小朋友喽。”
钟意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光影最亮之处,靳宴舟站在一片梧桐落叶下。风吹过,梧桐落叶簌簌地响,他的身影也被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向她徐徐走来。 钟意呼吸有片刻的暂缓,目光紧随他迈过来的步伐,心像小舟飘荡游离。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自己声音干涩:“你怎么过来了?”
靳宴舟单手插兜,语气随意,“你这么重要时刻,我能缺席吗?”
“毕业快乐,小姑娘。”
他缓缓俯下身,鼻尖几乎要贴住她,钟意整个呼吸完全屏住,她的视线这会完全被他侵占,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放进了她手心。
是卡地亚的一块翡翠绿的项链。
靳宴舟送礼物一向直接,他喜欢买珠宝,储藏室里的藏品堪称小型博物馆,随手送她的礼物就好像扔下一粒米。
这是钟意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她能坦然自若地收下靳宴舟这份礼物,然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往商场跑一圈,也回他一份像样的。
“等会我请你们吃饭吧。”
“晚上可来不及。”赵西雾笑了下,“你们学校的毕业传统你不会自己都不清楚吧?晚上有场蒙面舞会,还挺新鲜,反正我想混进去玩玩。”
钟意想起来学校里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舞会,据传言里面有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毕业的某一天下大雨,学姐刚好搭了某位学长的伞,名片一交换,兜兜转转发现两个人的导师居然是夫妻,爱情故事就这么来了。
要不是这场雨,他们说不定一辈子都没办法遇见。
后来这两位成家立业,都成为行业顶尖,给学校里捐了款,筹措一场毕业舞会。美名其曰牵桥搭线,要让母校单身率大大降低。
赵西雾被这个爱情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
谁知道靳宴舟半响来一句,“那还挺赶巧,他们小孩就叫小雨好了。”
浪漫气氛就此打破,二十世纪哪还有人叫这种名字。
赵西雾没好气说:“那你小孩叫小雪算了。”
“哪能行。”靳宴舟扯了下唇,伸手揽住钟意的肩膀,笑意就这么落下来。
“我遇见她的那天,雪下的纷纷扬扬的。”
钟意推他一下:“谁要和你生孩子?”
靳宴舟在这时恰到好处低下头来,他嘴唇几乎靠着她耳朵最外一圈,有点耳鬓厮磨的意味,“那你想和谁生?”
“今晚蒙面晚会,牵谁的手就跟谁走喽。”
钟意故意逗他:“反正这是我们大学生的聚会,靳总可能无缘了。”
靳宴舟说了声是么,他声音低哑磁性,混在青春靓丽的校园里,有种不可言说的味道。
钟意看他一眼,然后拉住赵西雾的手往校门口跑。
这一刻,她在闹,他在笑。
青春的脚步被远远甩在后面,夏日余晖穿过林梢缝隙,这是时光里最好的样子。
跑了一段路,他们气喘吁吁停下来,赵西雾擦了一把汗问,“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钟意扶着树缓了口气,她如实回答,“有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