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身玉立的男人淡淡站在这副画框内,举手投足自然流露的矜贵,随着年岁的增长,毫无疑问,他身上拥有任何一个少年都不会有的成熟与从容。
这是钟意最为着迷的品质。
她喜欢靳宴舟身上稳定而专一的情绪,喜欢他弯下腰仔细同她讲道理的眉眼。他身上永远没有比他年长几岁的狂妄自大,他永远只会牵着她的手指着未来的方向让她自己去辨明。
直到现在,钟意脑海里还能浮现他语气。 他一半是无奈一半又是宠溺,看她的目光永远温情脉脉。
“意意,人生的路你要自己选择去走,至于我——”他语气多半会顿一下,偏过头来散漫地看着她笑,“人生多歧路,但我一定会走到有你的那条路上。”
钟意有时候会觉得不公平。
她皱着眉头问他:“为什么要你妥协,为什么我不可以走到有你的路上,我也很爱你,愿意为你改变一点人生方向,我觉得没什么。”
“因为我已经比你多往前走了十年啊。”靳宴舟失笑,又觉得她较真面孔十分可爱,“是随意妄为的十年,所以理所应当为你停留,我觉得这没什么。”
“更何况看一个小姑娘扬帆起航这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吗?”靳宴舟哼笑一声,“是吧,靳太太?”
这些肉麻的称呼总是能让钟意感到万分羞怯,回忆的片段就此打住,她的视线因为思绪不自觉停顿在那扇飘着帷幔的窗户。
靳宴舟正笑着看她发呆,他笑容里有很明显的宠溺,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时间这个词语就算是个静态,在此刻也称得上是万分美好。
钟意朝窗边走过去。
她从跌跌撞撞的少女时代奔赴到人生的下一个征程。
“靳宴舟。”
“嗯。”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钟意撑着下巴看着他,绿茵繁茂的庭院,即便要到夏天也不觉得有一点燥热。
空气里的风带来一点凉爽的味道。靳宴舟伸手抚摸她额头的碎发。
他说:“因为想要带你参与我人生的每一刻。我想我们之间相差的年龄,不应该叫你有一点儿遗憾。” 钟意摇摇头,她又猛地点头。
这动作好矛盾,她只好开口说话,“不遗憾,如果你不是比我多了十岁,我不会在孤独彷徨的一年里遇见你。”
“那看来要感谢命运安排。”靳宴舟低笑一声,他打了个响指,掷下散漫的随性,“让我们感谢上帝馈赠。”
这句话是神父祝福他们的原文。
钟意轻轻笑了一声,她就这么撑着脑袋靠在窗沿上看着他,他们只有一窗之隔,不经意对视的眼神,不自觉十指相扣的掌心,花园里偶有落下的鸟雀都好像在为他们贺喜。
在这样静谧美好的黄昏傍晚,靳宴舟低声和她说话。
“我带你见过我的父母,走过我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看过我生命里的每一个痕迹,是想要完完全全向你坦诚。”
“我今天向上帝和天主宣誓,要尊重和爱戴你一生,包括我全部的信仰和忠诚。”
钟意眨了下眼睛。
她的视线只剩下了天空和落日,剩下的全部都被他的爱填满。
她想起在教堂答应神父的宣誓的时候,在他们执手相握的那一刻,她的感性就到达了极致。
这会儿听他说话,几乎是要抑制不住的感动。
靳宴舟只看一眼就能察觉到她清晰,他手掌压住她脊背,瘦削的蝴蝶骨,他轻轻拍打她后背,将自己谋划多时的婚礼大事详细和她托付——
“你会有一场盛大而瞩目的世纪婚礼。”
“但今天这一场是我和你的独家专场,没有外宾和媒体,我要清楚又明白的告诉你——”
靳宴舟低低笑一声,他用粤语念她名字的时候总是格外缠绵。
“我钟意你。”
第79章
番外—婚礼(二)
他们最正式的一场婚礼就这样在五月轰轰烈烈展开。
酒水是年前就定下的单子, 托斯卡纳酒庄空运来的地道葡萄酒。宾客们下榻的酒店是邵禹丞名下的度假村,离婚礼的地方很近,酒店周围环绕着假山树林, 还有一小片应景的葡萄园。
钟意随赵西雾住在她在京市的公寓里,赵西雾算是她“娘家人”,凌晨四点叮叮咚咚起来化妆,摆出一副不轻易开门的架势。
后来又过半小时,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到位, 靳宴舟应该提前打了招呼,小区楼下还没有媒体聚集, 不至于引起太大动静。
在这一天没有到来之前, 钟意预想过很多个可能。
凌晨四点钟, 也许她会困得睁不开眼, 一边抱怨结婚好繁琐, 一边又小声叮嘱化妆师在眼下多打遮瑕。
但她没想到自己失眠一整夜。
从夜幕低垂到白昼亮起,然后几乎是电话响起的一瞬间,她就手忙脚乱摁下接通键。
“这么快?”
靳宴舟诧异一声:“赵西雾同我说你到现在没起,要我来喊你起床。”
“你不会一夜未睡?”
“没有。”钟意飞快否认,“我昨晚睡得还挺好的,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