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不假思索的回答,靳宴舟语气是超乎寻常的郑重。
嘈杂的场面忽然就安静下来,婚礼仪式还没开始的热场环节,这时刻居然也带了点不自觉让人屏息的严肃与认真。
靳宴舟看她一眼,忽然回头对周方泽说,“阿泽,你带大家先去婚礼现场。”
人走的差不多。
靳宴舟轻轻合上门,他斜靠在墙壁上,不卑不亢朝她抬手。
“你说。”
赵西雾睫毛颤了下,她在这时候明白风月场上那句夸张到极致的“人人都爱靳宴舟”的戏语从哪里来。
这个男人有刻入骨子里的细心和体贴,举手投足的绅士风度,从来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妥帖。
他清冷淡漠的眼睛也许不会容下众生,但众生在他心里至少完全平等。
赵西雾缓缓说:“就从故事最开始的时候说吧。我和意意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她十八岁那年考上京大,选专业的时候,她一心要学经济,后来被他爸气的赶出家门。这是她第一回 忤逆,也是头一回的一腔孤勇。”
“十九岁那年,她和我说爱上了一个男人,但是他们没办法在一起。她和我说爱一个就是希望他一切都好,希望他永远顺利。后来我爱上梁孟泽,我知道她说的话是对的。”
赵西雾抽了一下鼻子,她余光瞥见邵禹丞的目光,把情绪压下去,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都瞧不上我,没关系,我说这么多是想和你说,钟意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独立冷静,因为喜欢你,所以拼命变优秀变出头。你只需要转身朝她迈出一小步的距离,却是她咬着牙拼命从那个乡镇里读书奔跑出来的。”
“你说一句走向全世界,她就真的像她的世界走过来。”
“她和我这种爱慕虚荣的人不一样,所以我想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质疑她一颗真心待你。”
赵西雾睫毛不停地眨,她想到以前很久的记忆,想到她和钟意两个人挤在漏风的房间里挨个打招工电话,想到有一年交不齐学费,也是钟意毫不犹豫为她借钱。
那时候她就像她这一辈子可以没有爱情,但一定不可以没有钱。
她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看着自己唯一的好朋友走向幸福的殿堂。
赵西雾声音微微哽咽,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伤时刻。
她用恳切的语气说:“请你务必要让她幸福。”
“当然。”靳宴舟微微偏过头,“欢迎你时刻监督。”
赵西雾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大大方方让开路,“好啦,那我就不刁难你了。意意在房间等你,她昨晚紧张的可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所以早上为了让她心安,我才找借口让你打个电话。”
靳宴舟唇角微微勾起,他大步向前迈,踏进去的一瞬忽然回头,轻轻对赵西雾说,“我从不妄议任何人品行,但我想意意能选择你做朋友,一定因为你也是不错的人。”
所以不必妄自菲薄,不必固执地抛下一切爱。
这是靳宴舟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他这个人个性就是这样,不必说的太明白叫人难堪,有心人总会理解其中意。
赵西雾站在原地楞了下,很快笑容在脸上舒展,她带着释然笑意看自己的好朋友走向幸福殿堂。
邵禹丞看见她笑容,心跳忽然暂缓一刻。
他一直默默站在墙角,看她倔强执着为朋友申辩,也看她眉目缱绻毫不犹豫说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那一刻他心里嫉妒的发狂,但他没办法上前。她对爱情婚姻最后一丁点美好期许,是他亲手毁掉。
邵禹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几经斟酌,他最后走到她身边,手指极克制压住她肩膀。
“我以后也会好好爱你。”
“不用。”赵西雾肩膀抖了一下,甩开他手指,她的神情又恢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毫不客气拒绝他,“我不需要别人来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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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切都很安静,化妆师和服装师悄然退出去,给这队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新人多留一点温存时刻。
钟意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旁若无人盯向窗外。
“赵西雾这么轻易放你进来?”
“嗯。”靳宴舟目光含笑,“也许是我诚意十足。”
“什么诚意。”
“带了一沓随她写金额的支票。”
经济学的敏感陡然升起,钟意回头睨他,“开空头支票银行可是有权拒绝付款的。”
“放心,我户头还不至于让几张支票搞破产。”靳宴舟搬一张椅子坐她身旁,他指尖摩挲她婚纱上垂下来的欧根纱,人生大事面前,还有闲情逸致同她开玩笑。
“看来我娶了一位会理财的太太,未来身价上涨指日可待。”
年年财富榜单都有更新,钟意撑着下巴说他不是每年都上榜么,事业已经够蒸蒸日上了,她学的这点财会知识能排上什么用处。
靳宴舟轻啧一声。
“财富也分看得见和看不见,看得见的永远就那么多,看不见的才是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