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来临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否认回拒它。
“你的电影希望女性不要被爱定义,可我看了却在思索爱。究竟什么是爱呢?”停下车等红灯的间隙,邵禹丞偏头看过来,他语气从没有这样轻柔,带着认真的求解,“我以为把最好的都给你,就是爱。”
“可是这些好像都不是你想要的,不是你想要的爱,不是你想要的人生。”邵禹丞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叩着方向盘,他脊背在此刻折下,连声音都一并低下去。
“也许我真的错了吧,西雾。”
赵西雾在这句话里蓦然睁开眼睛。
她侧头看过去,男人挽起的衣袖到手肘,小臂的位置有一处很明显的伤疤,那是去年她在山里拍戏不慎发生火灾的时候邵禹丞抱着她出来的时候被砸中的伤疤。
到底什么是爱呢。
赵西雾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她演过许多场戏,走过很多个人的人生,可是在自己人生这场电影里,感情线永远是不明朗的空白。
以至于她现在陷入一个偏执的境地,固执地说,“我不需要任何的爱。”
邵禹丞对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对赵西雾的了解已经超过自己。
“你不要爱,我也陪着你。我爱你就够了,你说你不再想要钱,那我就用很多很多的爱包围你。”
车即将启动的一霎。
邵禹丞忽然声音很轻地说了句——
“西雾,你别不要我。”
那一霎那,他把所有的孤高矜冷都丢下,真情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剑刃,而邵禹丞心甘情愿将这柄剑交予她。
他缴械投降,甘愿在这场爱情游戏里做个落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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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到东郊的时候已然接近九点,靳宴舟提前让阿姨温上一碗清炖牛骨汤,他们进来的时候热热喝上一碗,刚好驱驱寒气。
赵西雾一进来就直奔钟意。
真看见了她又停下脚步,一副小心不敢往前的样子。
钟意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开手大大方方在她面前转一圈,“才三个月,就是个小胚胎。”
赵西雾指了指她腹部,很轻地问,“这儿真有个小宝宝啦?”
钟意把白天医院做的产检报告拿给她看,眉目温柔犹如浸润月光,脸上满是幸福神色。
赵西雾很好奇地问她是什么感觉。
钟意沉吟片刻说:“很奇妙的感觉,可能是血脉相连的关系,一下就感觉定下来了。”
“宴舟和我说这个孩子会姓钟,以后我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感受到,我拥有了一个家。”
赵西雾扑哧笑出来:“靳宴舟那个样以后一看就是女儿奴,你记得要唱白脸。”
钟意惆怅地说:“那我要是凶不起来怎么办。”
“有我这个干妈啊,她干妈可是专业干这行的,保准给她吓得哇哇哭。”
“你什么时候生个让我当干妈?”钟意歪着头看她,“我要是生了个男孩,你就得生个姑娘,我要是生了个漂亮的姑娘……赵西雾你抓紧一点,再晚两年姐弟恋的年龄差都赶不上。”
“你怎么那么霸道啊,非要我和你凑成队。”赵西雾睨她一眼,结婚生子这个词对她来说好像还有很远。
但仔细一想,也不远。赵美华几乎每天都要催她一回,大大小小相亲安排了不少,其实她早就到了要成家的年纪。
“那不是希望你幸福。”钟意深深看她一眼,忽然无征兆地抱住她,“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把自己困在过去。”
“选择还是放弃邵禹丞,我都尊重你的选择。至于靳宴舟,他要是敢帮偏架,我一定绕不过他。”
赵西雾低低笑出声来:“你现在这么霸道呢。”
她在笑声里渐渐感到仿徨,这几年她的事业称得上是有飞速的进展,唯独感情困顿不前。究竟是她不再需要爱,还是只是固执地把自己困在了某一天?
晚餐用毕,赵西雾跟着钟意去二楼看新建成的宝宝房。
这会还只有个初版模型的样子,东西添置了一大半,墙面上还挂有靳宴舟亲自题的一副字。
“芥子须弥。”
赵西雾唇角弯了弯:“钟须弥,很好听的名字。”
两个男人在外面的露天花园里谈合作项目。
深黑色的文件夹上别一支派克钢笔,邵禹丞和靳宴舟两个人皆是正襟危坐,一副恰谈公事的正式模样。
邵禹丞一开口就问:“宴舟,你教教我要怎样讨一个女人欢心。”
“这个项目我让利你五个点。”
靳宴舟挑了下眉,戏谑目光在他面庞流转,他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打趣道,“你把这五个点的利润打到她账户,至少能博一笑。”
“这怎么能一样!”邵禹丞语气急切,“那是赵西雾。”
“她啊。”靳宴舟摩挲着下巴,“你若真想同她长长久久走下去,就要明白她心里最缺的是什么。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先承认你爱她。”
靳宴舟掀起眼皮,懒散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