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尸鬼,能让人不再为人的尸鬼。
尸鬼是最邪恶的存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
所有穿过护国大阵的人都亲眼见过,护国大阵之外,是数不清的鬼气,见到人一拥而上,将人变成怪物。
如今这样的怪物出现在书院,他们修炼求学的地方。
该杀。
看台上的所有人目光冰冷,神色冷漠盯着木台,仿佛那里是人类受苦受难的源头。
司娉宸看着这样的一幕,扫过一个个熟悉的人。
漠然的,平静的,冰冷的,快意的,也有热切的。
司娉宸惊讶望向另一侧的宫宿,他仿佛饿极了的大狗见到骨头,盯着木台上的人两眼明亮,连身侧的刑在郭都不自觉离他远点。
忽然就想起在禁地试炼时,宫宿听到她修为很低时露出的那丝期待。
他在期待她死,然后将她的死气炼进自己的傀儡中。
司娉宸:“……”
教习说完后不久,抬手激活了木台上的阵法,瞬息间,无数雪白阵线在暗红色木台上闪现,密密麻麻铺呈开来,一道结界将木台笼罩其中。
结界升起的那刻,无数锐利的冰刃从结界飞向尸鬼,暗红色木台被鲜血覆盖。
凄厉惨叫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整个惩戒台一片冷寂。
有女孩不忍别开视线,立即有人用怀疑的异样眼光看过来。
似乎在说。
这是尸鬼唉!你在同情尸鬼?该不会你也是吧?
于是女孩又不得不直视木台上的惨状。
每一片冰刃落下都溅起一片血花,还有越来越低弱的叫声。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最后只有冰刃落下的簌簌声和血液流淌的声音。
行刑完毕后,木台上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他死后,黑气从血液尸骨中溢出,一点点充盈了整个红色木台,惊起看台一片哗然。
却见结界内,被染成红色的木台上陡然生出虚幻的剑影,只轻轻往下一斩,黑气就消失了。
入目只有透明通亮的结界。
夕阳彻底落下,日光褪去,夜色一点点漫过惩戒台,越发显得沉冷。
和进入惩戒台时热闹喧嚣完全不同,学生走出惩戒台时是安静的,低沉的。
这次的处刑事件,让所有懵懂、界限不明的新生都意识到,尸鬼是令所有人都深恶痛绝的存在。
他们曾经为人,却不是人。
面对他们,丢掉同情和犹豫。
唯一没受凌迟处刑影响的常殊云神情仍旧沉得厉害,盯着人群前方并肩走出去的两人,冷呵了声。
人流在惩戒台外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卫辞几人往宿楼走,司娉宸低头看了眼通天玉,谷梁楼没有联系她。
达奚理站在前方树下,远处的石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从不断走过的人身上划过。
看出是在等自己,司娉宸小跑过去,仰头问:“师兄受伤严重吗?”
听出她这是想要去三千微尘里,达奚理下巴朝三千的方向点了下,迈开长腿往那边去。
司娉宸连忙跟上,一边在通天玉上联系谈千响,一边小声说:“也不知道谈师兄能不能来。”
毕竟常殊云的样子不像是能简单处理好的
做好了今天闯一晚上的打算,司娉宸去兑换了好几块开阵玉符,和达奚理站在三千附近等谈千响。
达奚理姿态懒散倚在树干上,低头处理通天玉上的消息,还顺带听司娉宸说在阵界内的经历。
“那里只有海水,还有数不清的白面傀儡从海里冒出来,傀儡王也好厉害,我都不敢靠近,它追我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逃,完全不敢直面它,太可怕了。”
达奚理视线下压,夸了句:“做得不错,打不过就跑。”
司娉宸听后笑着低头踩影子玩,一会儿跳到他的影子上,一会儿踩自己的影子,玩得不亦乐乎。
想到什么她仰头:“师兄……呜……”
宽厚的大手忽然捂住她的嘴,一怔后,司娉宸抬手拉住他的手要扯开,达奚理忽然低声在她耳旁道:“别出声。”
司娉宸点头,大手撤了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是不是说过,我不喜欢你跟其他女人走太近!”
司娉宸睁大眼朝达奚理望去,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往树后瞥了眼,示意她好好看戏。
司娉宸眨眨眼,带着点八卦的兴奋,点头认真听起来。
树林间传来两人说话声。
谈千响声音温和,带着柔情和依赖道:“可不管是谁,我只喜欢阿殊啊!”
常殊云没有轻易放过他,皱眉:“我不仅一次看到你和她走在一起,上次你躲了我那么久,因为她?”
“怎么会,”谈千响失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在闭关作画,阿殊,不要多想好不好?”
常殊云定定望他,缓步上前,抬手用力掐住他下巴,另一只手压住他后颈,动作间显出强势的姿态。
将人压低后她凑近他低声道:“千响,我脾气不好,别惹我生气。”
谈千响目光柔和,抬手摸她的脸,额头贴近她的,轻轻蹭了蹭,笑着哄她:“阿殊,不要生我气了。”
树林中光线暗淡,远处石灯微弱的光打在男子面庞,柔和了他的神态和眼神,显得温柔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