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羞恍恍惚惚竖起耳朵,闻衍璋说的是?
人头蓦地被踹飞,甩出许多血迹。菡羞又闭眼,就听闻衍璋似乎饱含一种阴煞之气的声音,富有魔力的骚弄她的耳廓,钻入耳孔。
“是以孤杀了他。”
早早就埋伏好,兵变前杀了何秉忠。
甚至不屑亲自动手,听得问雨禀报他死前的惨象便足以 。
而她陆菡羞。闻衍璋攫住她灰败的脸:
“挟恩图报者多不知自己斤两,总妄图登天。这般的人却从不少,何秉忠是,吐蕃法王算是,你,也是。”
“你以为,凭你先前作为,该不该死?”
一时无声。
菡羞一言不发,静静听他秋后算账。
是她低估了闻衍璋做事的决绝,真以为一些预知就可以摆布。
久等不回,闻衍璋百无聊赖掸了手上血水,莫名失去折磨她的兴致。
背手而下,风光再显。他背阳而立,趋渐锋利的侧身挺拔昂然,睥睨天下,一张意气风发,却又不减阴鸷的画。
柱子旁跪了一靛蓝男子,脊背宽阔高大,但显屈辱。
这是不知何时前来参拜不得,自发长跪的闻斐然。
昔日看他不起的“堂兄”。
衣袂飘飘,赤金团龙靴昭示着面前这曾经千般低贱的少年如今的尊荣。
饶是闻斐然也一瞬头皮发麻。
因他让他明晃晃的听着,听众大臣协力签署罪诏书后那人出尔反尔,尽数杀之的狠辣。
他让他看,岳父何秉忠被蓄意拖着自他面前而过的尸身。
他让他思,到底要不要起分一杯羹的心。若有,他闻斐然也是如此下场。
可他已决心与虎谋皮,闻衍璋也需一个沾亲带故的帮衬,更加稳定的立足。
富贵滔天,没有不要的道理。
闻衍璋轻声:
”堂兄以为,如何?“
一句,问的是两人。
菡羞震惊的回头,恰对上闻衍璋幽光闪烁的眼。
闻斐然朗声:“太子英明神武,一切自有决断。”
这是投靠。
闻衍璋注视菡羞惊愕的面容,恶念疯长:
“听闻堂兄为陆二姑娘殚精竭虑,饭不思茶不饮,还特来宫中求见。”他语调微扬,如愿见菡羞脸上天塌地陷的绝望,扯唇:
“既然堂兄喜欢,择日便过了门就是。好一解相思苦。”
这,算是闻衍璋接受了他的投靠。
拿陆菡羞这个面子上的引子,给二人之间扯上了线。
闻斐然十指攀住大理石,闻言微钝,似乎没有那般喜悦。却又昂头轻笑,这一来,仿佛刚才的淡然是强装出来的。
“多谢太子厚爱,可您——”
话到这,闻衍璋心内不屑,淡漠:
“囹圄之时得二姑娘相助,今日赐婚算作谢礼。”
菡羞已站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闻衍璋背身,再浇油:
“正妻已善,便赐做平妻。”
就这样,决定了菡羞的婚事。可,到头来闻衍璋没有真杀了她。
她心里攒一股火,抿唇。
或许…还有机会。
正好,菡羞现在真想把闻衍璋的头砍下来。
闻斐然谢过,预备再拜。熟料突来一阵风,一只重物狠狠砸中闻衍璋的腿肚子,叫他硬生生踉跄险些摔了,登时面如锅底。
“陆菡羞!”森寒一声,杀意迸射。
闻斐然震,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看去,里头那个赤着脚丫的狼狈姑娘气喘吁吁的瞪着他们,手中滴着血。
而闻衍璋脚下,正是何秉忠那颗人头。
那个刚刚还因为人头人脸恐惧不已的姑娘,这会快变了个人似的,活脱一个疯子。
菡羞头一次在这个陌生世界爆了粗口,一个字,一个字,眼里的怒似乎跳出体内,如燎原野草疯狂蔓延自己整个太清殿。
她近乎吼出来:
“闻!衍!璋!我定要叫你悔!不!当!初!”
胜过河东狮的一声彻响大殿,甚至荡气回肠。
闻斐然头一回见这般场面,也不想这陆菡羞还能这般叫人…惊惧。一时忘了起身,闻衍璋本就黑的脸这时绷着,太阳穴飞速鼓动。正欲唤人来处理了她。
菡羞抬起被困在一块的手,狠狠将乱发从两边拨开,顺道擦了脸上的灰。仿佛擦去一路风霜雨雪。
…熟悉。
他不着痕迹皱眉,这样旺盛的情绪,有些熟悉。
在哪见过?
口中的杀字压进舌根,闻衍璋这时竟不合时宜的迅速回忆起那些不愿回忆的碎片。
一寸寸搜寻,直到菡羞都心虚,脑中的弦骤紧。
是鹅毛大雪下,欢笑着扬脸冲他跑来的白狐狸。
少年蓦地面无表情。
菡羞习惯性捏拳头。
他一甩袖子,落一道冷音:
“降位为妾,罚三十棍。一日一棍,婚后行罚。”
与此同时,系统突然跳出,疯狂滴滴滴——【宿主,您的好感度现为红色感叹号!】
天地昭昭。
菡羞一团乱麻,身体摇摆几许,倒下了。
再醒,攀儿趴在她床头睡得正酣。
第41章 采纳礼
“…系统?”
菡羞揭起攀儿衣角, 替她擦了唇边亮晶晶的口水,随后陷入短暂的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