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道貌岸然。
可慕云欢自己说着说着,心里却浮上一股酸酸涩涩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沈离夜被慕云欢气到一时无语,舌尖抵了抵后牙槽,咬着牙问:“你的意思是,本侯腰不好?”
“你腰好?”慕云欢理直气壮地反问他。
“你可以试试。”沈离夜脸色阴沉难看,从古至今没有哪位男子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质疑那方面。
慕云欢原本想说就他那身子,大可不必试了。
但话到了嘴边就彻底变了,她讥讽一笑:“大可不必,若是侯爷还没试过,直接去牡丹楼再试试!”
话一出口,慕云欢就愣住了。
她是真的在生气?
“我去牡丹楼试什么?”沈离夜眉头紧皱,反问慕云欢。
“试什么,侯爷还不清楚吗?侯爷今日不已经在那儿呆了半天,你比我清楚才是!”瞧见他冷着一张脸,慕云欢越发忍不住气,脱口而出。
“本侯在那儿什么都没做!”沈离夜阴沉着脸,眸色逐渐沉到暗。
“是吗?这么说侯爷还是柳下惠了?去了半日,难道是在青楼单单纯纯地吃顿饭不成?”慕云欢明显不信他的话,眉眼冷硬。
他眉梢带怒,如远山般深沉,狭长暗邃的桃花眸紧紧地盯着她那张俏脸,眸中复杂的情绪不断翻滚。
两人对峙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
慕云欢没有半分退缩,可心里却在敲锣打鼓。
完了完了,她肯定是人格分裂了。
明明,她是要逃婚的…
等她逃了婚,他这一辈子肯定是要另娶别人,说不定纳上个三五房的侍妾都是有可能的,明明不该生气的。
灵均跟鬼医玩到一半,就发现不对劲,一看沈离夜把慕云欢抵在墙上,手里的糖也不要了,快速地冲了过去,将沈离夜推开,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你不准欺负欢欢!欢欢不开心,你不准欺负她!”
两人身高所差无几,灵均高大的身影将慕云欢护在身后。
“让开。”沈离夜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灵均,眸中泄出冰冷的戾气,浑身的寒气让人如坠冰窖。
“我不!你再敢欺负欢欢我就打你!”灵均似是有些害怕沈离夜,却倔强地把慕云欢护在身后,还朝着他亮了亮手中的拳头。
慕云欢看着灵均的背影,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心里暖烘烘的,轻声道:“灵均乖,跟老头儿去玩,我们有话说。”
灵均转头满是不信地看着慕云欢。
见慕云欢点了点头,鬼医上来就把灵均拉走了:“别捣乱,我们赶紧走。等那死小子发起疯来,谁都活不了。”
鬼医几人都自觉地走了。
只剩下慕云欢和沈离夜两人。
她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气,冷淡道:“侯爷身上的香粉味实在太重,不如先去洗洗吧。”
她需要静一静。
慕云欢心底乱成一团。
她不理解,为什么每次一遇见和沈离夜相关的事情,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说完,慕云欢拂袖就离开了。
只剩下沈离夜站在院子里,幽冷深沉的眸光紧紧跟随着她纤细冰冷的身影。
她明明就是吃醋生气,为何偏偏不肯承认?
回到院子里,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
她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形象可言。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明明逛青楼这种事情,在这个朝代对男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慕云欢不仅弄不清为什么会生气,更加弄不清自己对沈离夜的占有欲。
这里稍微有些身份低微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说不定还在外面养了几个柔软不能自理的外室,更加说不定经常去青楼寻欢作乐。
这一切都让慕云欢本就多疑的性子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也许这就是慕云欢觉得可怕的地方,这里所有众所周知的东西,如男尊女卑、皇权至上、男子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和各种无视人尊严的规矩,都是她不想接受,也讨厌去接受的。
慕云欢叹了口气,罢了。
明日还得出去给揽月阁传消息。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沈离夜就算再气,总不能把她卷吧卷吧扔出去。
因为眼睛的缘故,她睡觉不熄灯。
明亮发黄的灯光下,慕云欢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都没睡着。
与此同时。主院里。
沈离夜坐在木制轮椅上处理公事,眉若墨描,透着肆意的乖张和锋利,俊美的脸上绷得紧紧的。
临风瞧着自家侯爷脸色深沉漠然,大抵就明白他怒气尚未散去。但时辰太晚,他只能开口问:“侯爷,今日太晚了,不如明日再处理吧?”
“明日上朝若是皇上问起来,你可有答复之言?”沈离夜眉眼深沉冷冽,半点都没移动目光,淡淡道。
“但如此对您眼睛着实不好,慕姑娘的眼睛不好,若是您的眼睛再出了问题……”过了这么久,临风也终于掌握了规劝沈离夜的关键点:慕云欢。
凡事只要提上慕姑娘,自家侯爷多少都会听进去一些。
沈离夜没说话,幽暗凛冽的眸光依旧落在账本上。但过了片刻,他将那账本扔在桌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