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重新戴上了眼镜,拿起书来继续看着,“我和她说了还没两句话,就能知道好坏?去去去,别烦我了。”
沈霄宁回来的事情,提前就说了,所以屋子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就在二楼的尽头一间。一路走过去,路过一间书房,从敞开的房门外,秦旖看到了满墙的水墨画,书桌上摆着砚台和笔洗,墨香幽幽的飘出来,她打了个喷嚏。
沈霄宁拉她快走两步,“闻不了墨水味道?”
秦旖摇头,心思不在此处,“怎么办,外婆好像很不喜欢我。”
“外婆就是看着严肃,实际可没什么脾气,你看虞女士就该知道了,养女肖母,性格是会受家庭影响的。”沈霄宁推开屋门,一张古朴木床,床头雕刻着百鸟图,铺的床品也是大红色的喜被。
“你说的这些......我不信。”她心思太重,尤其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钻了牛角尖。
沈霄宁这两日来回奔波,觉得头晕晕沉沉的,身体也一阵一阵的发冷,发烧肯定是能确定了,这病不知道有没有传染性,他不想和秦旖同床。
“你留这里,我去旁边的屋里睡。”
秦旖眼睛瞪圆,一头问号。
“我感冒又严重了,还是忌讳些,免得你耽误了后续工作。”说罢,他亲了亲秦旖的额头,“一会儿我会让泰叔给你端杯药来,记得喝。”
楼上小夫妻又是分房,又是找药,闹得这么热闹,到底惊动了老太太,她拄着拐杖上了二楼,推门进了沈霄宁的客房,指挥着泰叔给他测体温。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用得着这么麻烦。”沈霄宁仰面躺在床上,虽然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额头给递了过来。
叮一声响,温度枪滴滴的拉起了警报。
“呦呵,39度了!”
成年人这个温度,已经是高烧了,沈霄宁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看老人家那担心的样子,一时有些过意不去,“您别担心,发烧是机体自愈的过程,咳......”
秦旖站在门外,犹豫了许久,直到听见39度这个数字,才一鼓作气推门进来。
“你烧得太高了,就算机体自愈,也得药物干预了。”秦旖的小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无汗。
“外婆,泰叔,家里有退烧药吗?”
“有吗?”老太太龙头拐杖咚一声落地,“问你呢。”
泰叔慌乱中想起来家里有医药箱,“上次莉莉回来时好像备了些,我去看看。”
秦旖也没闲着,去浴室拧了条温毛巾出来,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会不会冷啊,要不要把被子盖厚实些?”老太太这把年纪了,不经常出门,自己身体又健朗,所以生病的时候少,一般病毒流行的时候,她都躲着不凑群,这发烧护理观念,还停留在过去。
沈霄宁是深知老人家的倔脾气的,他也不反驳,多盖一层被子也没什么。
秦旖笑了笑,“外婆,他体温高,要是再捂着,反而不利于身体的热度发散,不用太多,这样正好。”
“是吗。那听你的。”
泰叔抱着药箱回来了,秦旖仔细翻了翻,退烧药感冒药什么的,都过期了。
“泰叔,您安排司机去最近的药店买新的吧,这些肯定是不能吃了。就买这两种就行。”秦旖把药盒递给泰叔。
“行,我亲自去,药店不远,十多分钟就能回来。”
时间不早了,沈霄宁迷迷糊糊的可能已经睡了,秦旖和老太太打商量:“外婆,您也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您放心吧。”
这么会儿功夫,里里外外被秦旖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像刚刚见面时的局促模样,老太太心里暗暗点了头,“行,我也乏了,交给你吧。”
没用太久时间,泰叔拿着两盒药送了上来,秦旖接了药,用热水化开,弯腰到沈霄宁身边,轻轻推了推他:“霄宁,醒醒。”
他睁了眼睛,显得有些疲惫,“嗯?”
“吃药好不好?”秦旖声音温温柔柔的,像哄小孩子似的。
谁知男人阖着眸子,偏头勾唇笑,无奈问:“苦吗?”
泰叔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秦旖没想到他能说出这话来,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
“他怕苦,从小就不愿意吃药。”
被揭了老底,沈霄宁撩起眼皮看过来,老人家接收到信号,识趣的闭嘴,“我走就是了,省的把你小时候那些丢人事全说出来。”
屋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秦旖也不憋着了,干脆直白笑话他,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想不到。”
男人声音低哑,睨着她:“什么?”
“想不到一向游刃有余,做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沈医生,其实是个怕苦怕吃药的反差萌小可爱。”
这一系列词语的叠加让他觉得很陌生,“这么高兴?”
秦旖试了试水温,还能有点儿时间让他做做心里建设,“是挺高兴的,知道你也有怕的事情,知道我有能帮你的地方,都挺让人高兴的。”
在他们这段关系里,秦旖其实还是会考虑很多,毕竟两人之间确实存在不小的鸿沟,但因为沈霄宁愿意往她的方向走九十九步,所以那一步即便再艰难,她也愿意冒这个险,但今天,看到柔软的他,秦旖才觉得,这是个真是存在的人。不是神。
她凑到沈霄宁耳边,“你乖乖喝药,我给你吃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