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莺赶紧擦了擦脸,打起精神道:“小姐你说。”
“我寻思着,家里头有这么多的生意,毕竟不能久留。你回家收拾了行囊,让唐烽备好车马,安排好船只。过几日,等出宫找你们合会,就回扬州去。”
阿莺目光闪了闪:“小姐是说,皇上过几日就会放了小姐?”
月夕没回答,道:“你且按我说的做。我不能出来太久,里头的事情,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阿莺赶紧应下。
“对了。”阿莺又道,“我回去如何跟郑老夫妇还有郑公子交代?尤其是郑公子,他也急坏了,这两天一直找人打探消息。”
月夕想起郑昀,不由苦笑。
“你回去就跟他们说,我在宫里一切都好,要他们不必担心。他们若问起缘由,你便说皇上龙潜时曾南下游历,与我是旧相识。那日在迎晟楼恰好遇上,皇上高兴,邀我入宫做客来着。其余的,你看着说就是,我信得过你。”
“我可不敢胡乱编排。”阿莺挠挠头道,“其余的,我说不知道就是。”
“也好。”
月夕又跟阿莺叮嘱了几句,便回宫去。
阿莺离开时,恋恋不舍地挥挥手:“小姐可要当心哪,我等着小姐回来。”
月夕对她笑了笑,转身随刘荃步入宫门。
“女史的那些箱笼,也都放到厢房里去了。”刘荃道,“女史稍后看一看,若还缺了什么,小人去办。”
月夕颔首,谢道:“今日有劳公公了。”
“女史客气。”
“还有一事问公公,我今夜宿在何处?”月夕又问。
刘荃顿了顿,上前低声道:“皇上说了,寝殿边上的西耳房,颇是通透方便,若女史问起,可住到哪里去。”
月夕看着他:“什么叫我若问起,若我不曾问起呢?”
刘荃意味深长地一笑:“自是在寝殿住着也无碍。女史要不再想想,方才那话,小人权当没听见。”
月夕:“……”
昨夜的事,刘荃是知道底细的,可他也这般一脸暧昧。
皇帝就是故意的。
“公公有心了。”月夕一脸正经,“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皇上让我住到西耳房去,就劳公公安排吧。”
刘荃称是。
他办事向来快得很,下午,月夕问起,他就说已经备好,可以搬过去了。
月夕走过去看,只见屋子宽敞明亮,比她在郑府的厢房还要大些,家什一应俱全。
太监们将月夕的箱笼抬进来,刘荃道:“女史这些行李不少,小人让宝儿过来替女史归置归置。”
“放着吧。”月夕道,“我自己收拾就是。”
刘荃应声退下。
他离开西耳房之后,心思转了转转而唤来宝儿,问起月夕一整日的行踪。
宝儿答道:“女史就是在后花园转了转,其余时候不过在宫里看看书,倒没什么特别的。”
“没问起皇上?”
“问起过一回。听说皇上在承光殿忙碌,便没说什么。”
刘荃蹙眉,挥挥手让她退下。
第二百四十七章 侍药(上)
一直到夜幕降下,皇帝才回永明宫。
刘荃将宝儿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赵福德,两只眼睛好奇不已,他悄咪咪地问:“师父,睡龙床,多大的事啊!若传出去,只怕太后那边屋顶都要掀了。可是,我今日瞧那晏女史,跟没事人似的,不闻不问,比观音菩萨还坐得定,师父说怪不怪?”
赵福德瞥他一眼,道:“哪里怪了,她不坐定,还能做什么?”
“自是讨封赏啊。”刘荃道,“也不知皇上会封个什么……”
话没说完,他见赵福德眼神变得严厉,心中一凛,赶紧给自己一嘴巴子。
“瞧我这嘴,”他赔笑,“又胡言乱语,师父担待。”
“皇上既然说不许声张,昨晚就没什么事,女史一直宿在围房里,记下了?”
“诶诶,徒弟记下了。”
赵福德“嗯”了一声,又问:“女史呢?”
“一直在屋里呢。女史说了,皇上召见再叫她。”
“你怎不设法将她留在御书房里?”
刘荃一愣:“可皇上不是说,让女史不必在御书房里候着,有事再传么?”
赵福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皇上都回来了,不就是大事么?”
刘荃恍然大悟:“我这就传女史去。”
“站住!”赵福德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凡事讲究个时机,你现在再去唤,岂非成了皇上派你去的。”
刘荃捂着头,一头雾水。
赵福德埋怨道:“皇上的心思,你得琢磨。这宫里,就算是根木头,都得是圆的。皇上吩咐一句,你就办一程的,自己把自己削成方的了?”
刘荃哭丧着脸:“师父教训的是,徒弟愚钝,还请师父指点。”
赵福德正要说话,余光扫见四周来往的太监宫人,终觉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对刘荃挥挥手,“没说话的功夫,你下去!”
刘荃只得一声,小跑开去。
赵福德摇摇头,只觉心头怄气,他这徒弟,勤快是勤快,可想要出师,还远的很。
在御前办事,就讲究个琢磨。皇上心思深沉,一举一动有都有其深意。他们这些当下人,看见了一分,得拼命地往深处想三分,才能沾得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