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明瑟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她失笑,忍住揉对方白嫩小脸的冲动。
“好。”
在杜朝吾十九耍赖时心如磐石的任阮,此时面对明瑟扑闪扑闪的湿漉漉小鹿眼,捧着起软成一滩水的心感慨。
谁能拒绝把你当做超级英雄的可爱甜妹呢!
今日萧老太太的院落,可谓是整个萧府最热闹之处。还未到门前,就已远远听得一片笑闹之声,许多萧家的少爷姑娘都前来祝寿,各种奇珍异宝的寿礼一路排到了院外。
一直不近不远跟在明瑟一行人后面的林姿,此刻终于走上前来:“郡主,老太太面前还是不要闹小脾气了,臣妇带你一块儿进去。”
她笑容柔婉,仿佛对之前明瑟的出言不逊完全没放在心上。
明瑟虽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终究在贵族里长大惯了,有些表面功夫还是愿意做一做的。她抬起下巴:“要进去就快点,别在这里和我套近乎。”
“是。”林姿顺从地应了,却不动。
明瑟有点不耐烦:“走啊,今天在萧家给你点体面,让你走前头给本郡主带路,还磨蹭什么?”
林姿温婉笑着,忽然转向明瑟手中牵着的任阮。
“郡主,不知这位姑娘是?”
“本郡主的玩伴。”明瑟不欲多和她拉扯下去,抬脚就准备往里走,“你不要这体面,本郡主可自己进去了。”
“等等。”
林姿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任阮:“臣妇看这位姑娘打扮,大约是淮南王府上新来的丫鬟罢。”
任阮不恼不卑地对视回去,由她打量。
今日她和往常一样,穿的是最简约的小袄和襦裙,头上也只被小蛮强行点缀了一支珠花,确实朴素得不如萧府里的大丫鬟。
“郡主素来体恤下人。”林姿微笑里掠过一丝阴暗,“但这等一品诰命老夫人的寿辰,郡主这般拉着她进去,只怕要贻笑大方。”
“若是不熟知郡主之人,还以为淮南王府借着一个丫鬟来羞辱萧家呢。”
她意有所指:“毕竟当年郡主带着个卑贱的小奴婢来萧府时,可就让萧老太太很不高兴呢。”
“你什么意思啊林姿!”明瑟被戳中伤心事,差点炸了,“要不是你当年没事找事,老太太会不高兴?而且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你,我的小媮怎么会死!”
有故事?
任阮面上努力降低存在感,暗下竖起耳朵。
“小媮?”林姿摆出苦恼回想的模样,歉意地一笑,“原来当初在萧府救落水臣妇的丫鬟,叫小媮啊。臣妇这些年执掌萧府中馈,都忙忘了。”
她向前一步,话里带了几分羞辱的意味:“说起来,这丫鬟家中臣妇还没打赏呢,不知郡主可还知道她家中下落?”
“林姿!你算什么东西!”
明瑟气得发抖:“凭你也配打赏小媮?丫鬟怎么了,本郡主身边的哪个丫鬟,不比你林姿强!”
满面笑容的林姿脸色一冷,很快又恢复成惯带的温婉:“郡主教训得是。”
“从前在王府,臣妇这个庶妹便什么也不是,连郡主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的指甲也比不上。”她低眉顺眼,“如今出了嫁,自然也要摆清自己的位置。”
明瑟怒气本就未消,见她如此,更气不打一处来。
“你少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从前淮南王府亏欠过你什么似的!”
“我告诉你,任姑娘才不是什么丫鬟,你给我滚开,别挡道!”
明瑟说完,拉着任阮就要进门。
林姿还没让开,老太太院落里出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大丫鬟。
那丫鬟气质沉稳,一瞧便是院里主事的老人儿。
丫鬟先向明瑟行了大礼,才朝着林姿道:“老太太问,外面是何人在吵闹,里头那么多人说话,都听见动静了。”
她语气带了责备。
“郡主驾临,少夫人没嘱咐小厮唱喝便罢,竟和郡主在老太太门前争执起来了。”
林姿在这位大丫鬟面前,却不敢摆一点架子,格外顺和地解释道:“并没有争执,只是孙媳怕妹妹年幼不懂规矩,扰了老太太不高兴,才在门前叮嘱一二。”
这下差点又点燃战火,明瑟指着她:“谁是你妹妹?林姿,你赶紧给我滚开,别挡着本郡主的路!”
眼看着可能又要引发一场口舌之争,任阮有些头疼地拉住明瑟,温和道:“民女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怕紧张表现不好,就在外面等郡主出来吧。”
任阮一说话,明瑟一下子被顺了些火,但仍不情不愿:“你在外面空站有什么好玩的,我在里面也无聊,何必分开。”
见任阮犹豫,后面不声不响的吾十九眼神都要递烂了。
明了的任阮又是百般安抚游说,暗示自己对萧府的风景很感兴趣,明瑟才松了口。
她不舍地放开手,说出了吾十九最期盼的话儿:“那让我的琥珀陪你吧,萧府的园子倒是还算能看得过去,你可以去边玩边等我出来啦。”
“送完寿礼,我就带你一起去吃宴席哦。”
琥珀是明瑟郡主的贴身丫鬟之一,有她在身边,萧府便不会太为难阻拦任阮四处走动了。
感谢于明瑟的细心,任阮笑着应了话儿,目送着她被众人簇拥进了院落。
众仆妇丫鬟拥着的中间,林姿落后明瑟一步,突然状若不经意地回头,正对上任阮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