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风流的翘尾凤眼,高挺鼻梁盒形翘鼻, 很有几分异域风情。菱形花瓣唇, 正红的口脂点染饱满。
整张脸艳抹浓妆得瑰丽无暇,看不出一点细纹。
但随着太后的逼近, 空间里她画笔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
不行。
这样的话,有些棘手了。
她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地更贴近了屏风一点, 想看的更清楚仔细些。
吾十九大惊失色。
对面太后都已经站定在屏风前了, 任姑娘这是想和那个坏妖婆亲密贴脸吗!?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还得格外小心的拉住屏风后面的楠木扶手,生怕任阮看得一个入迷,直接把屏风扑翻了。
屏风外,太后已经停住,却不先将后面的人揭开,反而不急不忙地欣赏起上面的八仙绣图来。
“谢小侯爷这屋里的摆设,实在是老旧了。”她艳色的长甲滑上绣花前的玻璃护屏,意味深长,“瞧瞧这幅八仙过海,哀家记着,好像还是先帝赐下的吧。”
她微笑着回忆,尖利的长甲“笃笃”敲了敲玻璃护屏。
“那年还是冬至宴,谢侯爷和谢侯夫人还尚在呢……”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突如其来的“咔啦”,正紧贴在绣隙上的任阮,感觉眼前瞬间满是斑驳裂痕。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吾十九眼疾手快一拽,紧接着,屏风前传来剧烈的玻璃碎裂声。
一片噼啦啪啦清脆掉落声中,整座屏风随即向后一倒,轰然将后面的小门撞开。
与此同时,吾十九动作极快地带着任阮,借着此声掩护,俯身从屏风和后门的小斜角破出。
被忽地迅速带离正堂前,任阮正好从一个小角缝匆匆一瞥,看见谢逐临冷峭的侧脸。
震耳欲聋的破裂碎地和太后撕心裂肺的尖叫中,他漠然回头,黑洞洞的墨眸如在看死物:“太后实在不当心。”
“既知道老旧之物不可留,怎么还敢随意触碰。”
他声如极冷极寒的风轻飘入耳:“太后言传身教,臣领受了。”
还沉浸在太后面部探究的任阮,不由得怔住了。
她跌跌撞撞被吾十九拉跑了许久,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待到了安全的内屋,吾十九才叉腰松口气:“吓死我了,大人真是,偏偏要等到那个坏妖婆这么近了,才吱个声。”
“怎么样任姐姐,那妖婆的脸,这下你总算是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一阵剧烈奔跑后喘了半天气,她才摇头回答:“清楚是清楚了,但是还不够。”
任阮想了想:“十九,你见过太后的素颜吗?”
“那个妖婆的素颜?!”
还在往窗外探看情况的吾十九差点栽出去,他匪夷所思地回脸,一边眉毛高高扬起,一边眉毛撇得老低。
“这么说吧任姑娘,反正自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那女人脸上的面粉低于三寸。”
夸是夸张了点,不过吾十九一直坚信,见过太后素颜的人应该都已经投胎了。
他甚至怀疑先帝的驾崩,该不会是哪天晚上在太后宫里不小心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也就是说,现在从来没有人见过太后完全不加修饰的脸吗?”
任阮在识海空间里举起那幅完成得差不多的太后画像,喃喃:“她的脸,我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有一些线条走向,越修饰,反而越并不够原来的自然好看。她的上妆,似乎更像是在掩饰一些特征一样。”
“啊?什么意思?”
吾十九也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
任阮没再多说。
其实她也说不出来,毕竟这些都只是一点,自己也没有摸到实际的感觉。
她总觉得这张脸,哪怕被艳裹浓妆遮掩许多,也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在今日近距离的冲击下,越发浓烈,可又缥缈极了。
没有头绪。
原主的记忆里连皇宫都没有进过,更别说见过太后本人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谁感到熟悉呢?玉芙公主吗?
可是她自己也只堪堪摸过一具可能是公主的尸骨而已,对焦骨的建模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被打断了。
因此事实上,她现在对公主的脸,根本还没有完整的概念印象。
那么这一缕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正堂那边动静已停,吾十九接收到传来的信号,从窗户上收回脑袋:“太后现在自顾不暇,任姐姐,我带你出宫。”
“啊对,还有那具尸骨。”他一拍脑袋,“十六哥还在大人身边,还得我一车拉走送衙察院去。”
他赶紧起身:“我现在得赶紧去把证物棺调出来。”
方才因为太后突然的造访,还未来得及转移出宫的剩余那具尸骨,被紧急藏入了承泽堂里。
“任姐姐,你先去在承泽堂后院的南门那里,马车和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我随后就到!”
叮嘱完,吾十九一下便消失在了窗户外。
承泽堂后院离这间内屋并不远,任阮记忆和方向感都很好,几个转廊跨门,很快就看见一个虚掩的小门外,停了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
她看过去时,虚掩的门外正好探进来一个脑袋,焦急地张望着。
看到任阮,脑袋的主人眼睛一亮:“任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