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策,但也是唯一的对策。
别无选择的任阮深吸了一口气:“走。”
谁知,主仆二人才迈了几步,忽然半空中一道灰线划过,接着听得平安怀里的药包“咚”的一声闷响。
竟是一颗不知哪里来的小鹅卵石,精准地砸中了药包。
任阮当是路边的捣蛋孩童,回头张望,却兀地在对面街店二楼的阁窗上,与一双温润里隐隐又透阴鸷的狭眸对上了视线。
“好久不见了,任姑娘。”
那人半身俯靠在窗棂上,身披厚厚的青荼色长绒锦氅,手中却还展了一把雪白的羽扇。他饶有兴致地优雅缓摇着羽扇,朝她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端的是风姿儒雅,清贵绰然。
“难得偶遇,怎么却见姑娘眉有僝僽。莫非,姑娘是碰上了什么烦心事?”
他玩着扇柄,一脸好心地向她发出邀约:“既如此,不知任姑娘可否赏面上楼一叙。也好让傅某有机会,尽力一解姑娘愁思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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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尚公主
◎谢小侯爷可以,我却不行?◎
才被傅重礼遣下的随从带入门内, 便是一阵浓重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其间娇俏丽影重重,繁复的连幔撩动中可闻见莺歌燕舞, 缭绕烟气里荡出丝竹靡靡之音。
这居然是一家其外不显的青楼!
任阮按下心中震惊,跟着随从循盘旋花楼上了二层。
二层的缭绕烟雾没那么浓重, 总算可以放下捂鼻的手来。任阮蹙了蹙眉, 还是忍不住隔着镂空的梯壁望了一眼楼下的靡丽绮艳。
这烟气的味道, 总觉着有些怪怪的。
她正思索,面前雕花隔门前嫣纱幔帘已被打起。
入眼便是隔间内置的那一大座被打塑成九曲流觞的长石,上有亭阁楼台, 池馆水榭之缩景, 形状奇异的光滑鹅卵石铺设在缩景的青苔浅水间。
想来那被用来砸掷药包的鹅卵石,便是出于此处。
见二层并无下面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 本还有点担心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主仆二人,稍稍松了口气。
傅重礼已从窗上转回,倚靠在厚蒲软椅上,优哉游哉地摇着羽扇等她。
见她进门,白羽扇面朝对座一点:“任姑娘可要用茶?”
“不必了。 ”她没有要在此久留的意思,“ 民女今日还有要事, 不过是承蒙傅大人盛情, 上来与大人说几句叙旧的话罢了。”
傅重礼闻言,抬眉一笑:“是么?”
“犹记得任姑娘上回见傅某, 分明还视同陌路,怎么今日倒起了愿意叙旧的兴致来?”
还视同陌路,任阮愤愤地回想了一会儿, 上此与他相见, 分明是在萧府吧。
那次两人都没什么直接的交流。倒是他一直事不关己地在旁边看戏, 还摆出一副万分可惜她没被箫鸿远揍的姿态。
他恬不知耻道:“不过傅某向来大度豁达,从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任阮:“……傅大人多心了。”
“任姑娘说得对,傅某与姑娘,何曾有过什么芥蒂。”
“自从福膳斋初见,傅某就对任姑娘极为欣赏,早引为知己了。”他就坡下驴,口吻熟稔极了,“任姑娘若有什么烦心事寻人一诉,傅某自愿尽绵薄之力,为姑娘排忧解难。”
经历过对方大理寺审理司的刑房邀约,任阮对这藏刀的笑脸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她只先谨慎搪塞道:“傅大人实在客气。”
还是再听听这笑面虎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再考虑接下来的计划吧。
没得到她明确的回应,傅重礼便自顾自地侧过脸,看了看她身后的平安,
“民间的大夫鱼龙混杂,若是姑娘家中有什么症状疑难的病人,傅某这里倒有些医术高超的可用之夫,不说起死回生,诊断出个所以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后面的平安被他不温不冷的眼神瞧得紧张起来,不禁抱紧了手中药包,往任阮身后收了收。
任阮心念一动,倒没先回绝,只微笑道:“家中病人还在静养着,暂无大碍,就先不劳动傅大人费心了。”
“既非如此,那任姑娘究竟是何故愁眉不展呢?”
傅重礼“唰”得一下收折起羽扇,慢慢步向她,故作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让傅某猜猜,姑娘竟是不急于家中那莫名病情反复的病人,看来大约,是还对某些残决阴私的手段不甚知情呢。”
这意味深长的语气,引得任阮一下提起了疑心。
“傅大人似乎对民女家中之事颇为熟悉。”她拧眉,“只是大人这后半句,民女愚钝,却不知是何意?”
傅重礼悠悠地摆了摆折起的扇柄:“傅某向来只爱随口推波助澜,却没有指点迷津的好心。”
这话倒是坦诚!
她没好气地腹诽了一句,还是依言将小蛮的病更牵挂在了心上。
虽不知傅重礼话中真假,但听他的意思,小蛮病情的反复似乎是有人为因素在其中。人命关天,宁信其有,看来得空她还得必须再好好查一查小蛮之事。
傅重礼欣赏着少女微变的脸色,愉悦道:“不为此事,那么傅某再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