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仪。
一片压抑的紧张中, 谢逐临眉尾微挑,淡淡道:“半月后是太后的圣寿节,太液池早让内务府接去布置了, 四处围起建造廊桥已有许久了。”
且瑶池殿纵火案还未发时, 太后就曾下过懿旨,说是太液池的廊桥要修为祭祀之堂, 以便圣寿节时能够在此祭祀先祖,慎终追远。
因着祭祀之堂前些时日内部完工,先帝等牌位已经被搬移入驻,金吾卫搜宫之时不便冒犯,只能囫囵吞枣地从此查过。
却不想,玉芙公主的尸骨, 竟然就埋藏在太液池底下的淤泥之中。
楚询冷哼了一声, 看向阶下长身玉立的二人:“既然如今瑶池殿纵火案的尸首已出,鸦罂之案也查摸到了新的线踪, 朕就将此案交予大理寺和衙察院协同调查。”
“限你们三日之内,连同今夜公主中毒和宫人割首的案子,一并查个水落石出来。”
“若是查的好了, 朕重重有赏。”他拂袖起身, “在此之前, 这京都但凡涉案之人,自是随你们拿问。”
“不过要是三日之内,没查出个让朕满意的结果出来,朕便是好好拿你们二人是问了。”
话的最后虽放了不硬不软的狠话,谢逐临和傅重礼两人心中却清楚,这意思分明是给了他们三日在京都不必顾虑阶级官制,只管放手查案的特权。
“行了行了,该主持的大局朕也安排好了,总归这个年节还是要过的。”
“这廊里又是尸体又是病气的,就该留给衙察院啊御医啊他们去头疼。”
楚询很是优雅地抖了抖袖子,爽朗一笑,招呼廊中剩下的王侯贵人,“还有两刻钟便是最后一重烟火了,不如都随朕往院中去,好好赏一赏今儿的夜色?”
宾客们脸色皆不好。
今夜接二连三的凶案频发,周围又是尸体横陈,谁还有心思过这么个除夕,更别说欣赏烟火夜色了。
但到底天子唤来,众人心中再心思复杂,面上也只能俱是捧场应和,佯装热闹地簇拥着御驾往外去了。
廊中这下彻底空荡了起来。
杜朝躲在任阮身后,一直看着后来的杜少卿瞪着眼随人流远去了,才抚着胸口直起身来:“好险啊,这样才好。那些人七嘴八舌围着,实在影响咱们办案的思路。”
“这话儿倒也偏颇了。”任阮还在仔细瞧着那具玉芙公主的尸骨,“虽然人多口杂,总归还是有些遗漏的信息,阴差阳错地叫我们捕捉到了。”
杜朝也蹲在了玉芙公主的尸骨旁边,皱着眉头看那裸露出来的蓝色荧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道:“这样看来,这个玉芙当真是沾染上了鸦罂之毒?怎么会这样呢,盂兰盆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任阮默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说,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玉芙公主?”
“啊?”杜朝被这没来由的一句问的发懵,“啥意思啊任姐,咱们之前不是就在衙察院确定过了吗,就是这具的确中了鸦罂毒的尸骨,才是真正的玉芙啊。”
“可你别忘了,我们所得出来的结论,是通过兰露和采薇口中的描述画像。但我画出来的,是她们每日接触到的那个玉芙公主。”任阮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尸骨,“也就是说,只能确定是常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玉芙公主,并不是衙察院那一具尸骨。”
“但那位和正常‘玉芙公主’生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尸骨,她又是谁呢?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她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玉芙公主?而这个常年以公主身份出现的人,才是替代品?”
通常情况下,大家都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熟悉的那个才是真的。
可如果只是因为被替换得足够早呢?
如果早在很久之前,真正的玉芙公主就已经被现在另外一个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取代了呢?
“任姐你的意思是多早啊?”杜朝挠头,“我以为就算是被换了,应该是在盂兰盆节的那个时候吧?”
原本知礼的公主忽然性情大变,暴躁易怒又出现毒瘾的症状,很有可能就是直接被另外一个人给取代了。
“你说的没错。”任阮沉吟了半响,“替换的这个节点,应该就是在盂兰盆节上。”
依据吾十二的判断,瑶池殿这具焦骨上所透出的幽蓝毒素,却并非是三四个月的吸食就可以积攒下来的。
这具尸骨吸食鸦罂的时间,至少在五六年以上。
杜朝赞同地点头,盂兰盆节上的玉芙公主他也见过,皓齿朱唇的,和往常一样,瞧着根本没有丝毫的毒症反应。
“但是,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盂兰盆节后被替换出来的那个玉芙公主,才是真正的玉芙公主呢?”
任阮重复着解释了一遍。
杜朝的眼睛再次被绕得晕乎起来,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尸骨,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少女。
谢逐临扫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她的意思是,从前光鲜亮丽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的‘玉芙公主’其实是假的,而那个被藏在暗处且吸食了多年鸦罂之人才是真正的玉芙公主。一直到了盂兰盆节时,才重新被替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任阮忙抚掌道:“没错!”
“我还一直想着,当年玉芙公主生下来时是不是有一个孪生姐妹呢。”杜朝还是有些晕乎,“照你们说话的意思,原来另外一个只是假冒的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