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他就说,就谢逐临那么个固执烦人的讨厌鬼,能跟什么正常好姑娘看对眼了?
楚询咬着牙根,恶狠狠道:“雘郡君,昨日花车神像上滚落出的那起碎尸案,衙察院查得怎么样了?”
正重新系着腰牌的任阮停了停,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啊,还在进一步检验调查中呢。”
今日出门时困倦仓促,她根本来不及向吾十九问一嘴案子,哪里知道现下最新的进展,只得搜刮着那晚在仵作司前听得的几句,胡乱添了些官话串起来搪塞。
楚询听她侃侃一大段,无非都是些没有实在进展的打哈哈,心中了然,冷哼一声道:“今时不同往日,任姑娘如今封了郡君,又和谢卿扯上了姻亲。”
“富贵荣华迷人眼,倒是将自己当初在朕面前放下的那些豪言壮志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番颇有些折辱意味的话儿,立刻让任阮蹙起了眉:“圣上此言,臣女实在不敢受。”
“无论外头徒添的虚名几何,臣女只时刻谨记,自己原本也不过只会运一运画笔,是个衙察院协理破案的小小画像师罢了。”
她不卑不亢。
“圣上所问案情详细,实在并非臣女忘了本分,却实在不是臣女能力本分所在。”
楚询翻了个身仰面瘫在书堆上:“不在你能力本分?朕瞧着之前瑶池殿大火,金吾卫在宫中查案之事,雘郡君不是积极得很嘛。”
“谢爱卿可是给你报了许多大功劳上来呢,才将这什么灯女的位置,也一并向朕稳稳地请到了你头上。”
见少女语塞,他郁闷的心情才终于明朗了一点:“正好现下还有那神像的大案子还没了结呢,雘郡君也该拿出点真本事来让朕瞧瞧。”
“这谢爱卿一力举荐的,究竟是难得的贤良奇才,还是只不过一个以美色上位的商家花瓶?”
任阮指间缠绕着的丝绦紧了紧。
“哦对,这回谢爱卿离京,在衙察院留给朕通禀消息的,好像是那个——”楚询面露嫌弃,“——吾十九来着,啧,那家伙向来啰嗦又事多,”
“既然如此,就换成雘郡君你吧。”
他抱着手臂,勾起一个看好戏的笑容:“这回查案谢爱卿不在京都,朕可是特意叫了一整个大理寺来协理衙察院呢。涉及万民景仰的金乌神像,兹事体大,可是要日日向朕汇报进展的。”
“雘郡君,日后再同傅爱卿一同进宫禀报之时,若是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可就要将衙察院调查不力的罪儿,一并治下了。”
第127章 失窃
◎谁也不要声张◎
好容易从皇宫里头出来, 到了衙察院门前下车时,黄昏已然落沉。
坐了御赐的马车,一路果然畅通无阻, 不再有人轻易贸然上前搭话攀扯。
任阮身心俱疲,只胡乱用了些平安端来的银耳羹, 便急匆匆地往高楼里行去。
她急于询问神像分尸案的进展, 人还未踏进门槛中, 已扬声唤道:“吾十九?”
“吾十九这会儿还在演武场被罚呢。”
有个清冽的声音含了笑意,从高楼小院里飘出来答道。
吾十七手里捧着几卷画轴,自一小厢间推门出来:“大人还没走远, 十九就这般粗心大意地将郡君单落在宫里头, 难为郡君聪敏知道向圣上求助。”
吾十七后面,跟着已在院里等候多时的杜朝。
总算见着任阮, 他喜上眉梢:“任姐你可总算来了,我还以为吾十九那个毛猴子真闯了大祸,害得你困在皇宫里出不来了呢!”
“还好姐姐你没事,再晚些,我险些回去求爹进宫救你去了。”杜朝拍着胸口,义愤填膺地拉着她控诉吾十九。
任阮这才知道, 原来本陪着她进宫的吾十九, 后来一溜儿跑得半天不见人影,是为了去近距离好好送送自家大人, 顺便不死心地再争取一下随行的可能。
被斥责得灰溜溜回来后,这小子本在外城门接她出宫,又左等右等不见被那些世家绊住脚的她, 后知后觉担心地往里头探问消息时, 才听闻任院已经被圣上召进了御书房去, 索性安安心心地提前溜回衙察院了。
“还好今儿郡君无事,否则十九这会儿被罚的地儿,可就不是在演武场了。”
“他也是一片耿耿忠心。”任阮倒并不是很在意,转过话儿道,“十七,现下那神像分尸案进展如何了?”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不过所得的信息很有限。现场的勘察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突破性的线索。”
吾十七道,“郡君现下若是有空,也可往仵作司去瞧瞧。尸块的修复工作,在十二哥走前就已经完成了,郡君这会儿大约已经可以开始画像了。”
任阮听了,总算打起些精神来,提了步子便又匆匆往仵作司赶去。
——
仵作司。
吾十二带领着一众仵作卫随使团离开后,仵作司本就这幽森的地儿一下显得更是凄清起来。
在好容易逮到一个小仵作卫笨拙地开锁之后,任阮总算踏入了吾十二的仵作间内。
颠颠儿跟着她过来的杜朝这回学乖了,不肯立马踏进去,只蹲在门口,先探看一下情况。
原本凌乱的屋间大约被吾十二在离开前收拾了一番,地上散落的纸卷和器械都不见了。
之前摆在仵作台上的那三具“玉芙公主”的尸骨,已经被暂时收入了地底的冰窖中保存。现下林立的仵作台间,唯有一台还蒙着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