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约是因着贾氏的私心,寻了什么错处将范氏打入了冷宫,又将归善公主收养在了膝下。
杜朝回忆着:“如此说来,任姐你可还记得咱们当时从承泽堂错上了贼人的马车,在冷宫附近遇着的归善公主吗?”
“当时公主仪仗行进的那个方向,似乎就是往冷宫旁边的临月轩去的。”
“看来这宫室里头的人,是被阴私里困在此处的。”任阮蹙眉,“归善公主和那位范答应,恐怕都和此人有所关联。”
“可惜归善公主已经随使团离京了。”吾九九提议,“或许咱们可以去找范答应问一问?”
吾十九敲他脑袋:“你当这会儿还是大人在的时候啊,圣上准你入后宫,可没准你入冷宫!”
临月轩位处忌讳的冷宫,就算是现在封了郡君的任阮,也须得避讳着些。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又是查着这样牵扯众多的案子,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稍有节外生枝,就不知要被有心人拿捏住些什么把柄呢。
任阮却不以为然:“既然明面上不方便,那咱们也在私下里行事便是。”
冷宫离此处并不远,这宫室本又是极其幽僻的地儿。从这里抄了人迹罕至的近偏道,不过半盏茶功夫,众人便到了那一片凄清的冷宫群。
杜朝望着四周剥落的红墙,尚心有余悸:“想当初那情状,我差点真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呢。”
“那可说不好。”
吾十九抱着手臂走在他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贼人现在还不曾落网,说不定这会儿就蹲在冷宫的哪个角落里盯着你,随时要来再将你劫走一次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京都狄十九么!这样久了,竟连那人的一丝踪迹也没寻着!”
杜朝被他说得胆颤,不服气地回敬了两句,便忙跑到任阮身边去了。
吾十九咬着牙:“杜大少爷,你最近这嘴——”
“嘘!”
任阮停下脚步,示意他们安静。
吾十九只得也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徒然的安静下,众人总算从那呼呼的风声中,听得有女子断断续续的隐约歌声。
那歌声音调古怪,透着拗僻的古调。
幽幽凄凄,尖利绵长。时而仿佛哀恨诡谲,时而又仿佛如泣如诉。
杜朝听得起鸡皮疙瘩,小声道:“也不知又是哪位失了神智的废妃,在发疯呢。”
“你怎么知道是失了神智。”任阮侧耳听了半响,转过身道,“或许这位废妃的歌声,正是咱们要寻的哪位呢。”
几人顺着转身少女定定的目光瞧去,果然发现那歌声传来的宫门上,悬挂的陈旧宫牌上书三字——临月轩。
“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杜朝喜道,撺掇吾十九,“这查案的机会近在眼前,狄大人还不上前去叩门?”
吾十九白了他一眼:“叩什么门啊,要不要再给你敲锣打鼓一阵子啊?”
“你以为咱们这一趟还带了什么逮捕文书审讯公章的?你任姐都说了,这是私下行事!”
言罢,吾十九一个轻跃,便上了墙头。
他俯身在瓦片后面,谨慎地探头观察着里面。
“奇怪,歌声还在,却不见人啊。”
墙头上的吾十九嘟囔了两句,手撑在墙脊一个翻身,直接消失在墙头,跳进了院子。
下一秒,临月轩的歌声一直咿咿呀呀的歌声,便忽然停了。
翻墙进去的吾十九也没了动静。
一时间,墙内鸦雀无声。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杜朝唬了一跳,赶紧上前两步,把耳朵贴在墙上。
院内忽然持续的安静实在透露出几分诡异,叫任阮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她正犹豫,临月轩沉寂的宫门总算动了一动。
“吱呀——”
宫门在八只眼睛的紧张注视下,慢慢从内里被打开了。
瞧着无甚不对劲的吾十九立在门口,催促他们:“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进来?难道还等着外头有人经过瞧见?”
见是吾十九,众人一喜,连忙跨进临月轩去。
任阮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看外面依旧空荡的宫道,才小心地重新关上门,问旁边的吾十九:“那位范答应呢?”
“别提了,我把整个临月轩都找了一遍。结果那女人,当真给我吓了一大跳。”
吾十九揉着酸涩的脖子道,“你猜她藏在哪?”
任阮环顾临月轩。
这里的构造和方才他们在御花园东南旧墙瞧过的那宫室很像,只一院一殿。
连前院的冷残破败也如出一辙,空荡院落里只余枯树腐叶,唯一比那东南旧墙边宫室多出来的,便是中央的那一口井。
见少女视线落在井上,吾十九没好气道:“对啦!这范答应恐怕真是疯了,她竟一直躲在那井中!”
“要不是还唱着歌,我第一时间都要以为她死了!”吾十九活动着脖颈,“我一过来,她也不唱了。趴在那井边和她搭了老久的话儿,脖子都酸了,她也不理,就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还挺骇人。”
这边吾十九话音刚落,那边无意间往井中探头瞧了一眼的杜朝已经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任姐!任姐!这井里有死人啊!”
任阮又惊又疑,叹了口气快步过去,也扶着井沿往里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