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姑娘你……你从哪听来的啊。明明大人离京之前,还把这流言清理得干干净净。”
见任阮挑明,知道再瞒不住的吾十九垂头丧气:“这些日子我也得了空就在外头抓人打嘴,怎么还是叫你听到了这些腌臜东西。”
任阮抓住重点:“谢逐临离京之前,这般流言就开始在京都盛传了?”
“尽管大夏曾有太后全盘把持过几年朝政,大部分的人到底,还是对于有能力的女子还是迂腐打压的。”
“或者说,也许就是因为太后执政手段狠厉,很多人对才艺卓绝的聪慧女子敌意更甚。”吾十九耷拉着脑袋承认,“其实早在任姐姐你入衙察院的时候,这些脏声音就开始在京都层出不穷了。”
毕竟衙察院嘛,众人怕归怕骂归骂,其实心里哪一个不是无比向往着,渴求往里面钻呢。
而一介商户出身的小小女流,却得了御上亲许的衙察院首席画像师身份,叫他们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听得此言,任阮冷冷的脸色反而滞了滞。
如果这样细究起来的话,不服气和质疑的声音,应该从她入主大理寺画室的时候,就已经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
但那时候的她并不在乎,只一腔孤勇钻在案情中,根本没将那些阴沟里的蚊虫放在心上。
然而如今再回想起来,从她的视角里,反而是正是进入衙察院之后,她的周遭再没了这些令人厌烦的嘈杂。
显而易见,这些都是谢逐临沉默地在背后为她一一扫清。
“刚开始还只是些酸言酸语,偶尔几个嘴巴不干净的,也都被大人明里暗里地教训了一顿,便老实许多。”吾十九坦白,“真正突然开始爆发流言的时候,是在除夕夜宴之后。”
“除夕夜宴?”
小蛮眼泪打转:“果然当初奴婢就该拦住姑娘去找傅大人。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能和同乘一辆马车进宫呢?”
任阮平静地拍了拍小蛮:“同乘马车又如何,我又没有做错什么,问心无愧。”
“莫非是因为谢大人在宴会上公开护着姑娘,才叫这些人嚼起了舌根?”平安猜测,愤愤道,“可眼下姑娘都和谢大人有了婚约。圣上御赐的天合之作,他们若看不惯,有本事自己到御前说道去啊!”
“就是啊!”
吾十九也气愤极了,“大人为此不高兴了许久,忙于出使西芜事务之余,将那些蹦跶得凶的狠狠处置过几次,又派着吾十六强硬镇压,才终于让这些污言碎语销声匿迹了。”
“大人怕姑娘听了难过,一直是特意嘱咐,不许传到你的耳朵里。”
吾十九愧疚道:“谁知道大人才刚离京,那些脏话又卷土重来了,这一回竟比除夕那时候的更猛烈更不堪入耳。”
“我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也没能如大人那般消灭掉它们也就罢了,竟还让大人保护了这么久的任姑娘知道了这些东西。”
“我没那么脆弱。”
任阮冷静道,“我怕的不是知道这些东西。我怕的是这些东西背后推动势力的目的。”
“现在整个京都关于我的谣言,想来已经不是从前那般私下的小范围流传了。现在甚至我们只是随便走进京都的一家小饭馆,都有宾客在其中大肆谈论。连饭馆中的伙计,也不无知晓。”
任阮将今日在“江南忆” 的所遇转述给他们听。
“而且我想,应该也不止是在寻常的百姓坊间了。那些贵戚权门中的耳朵,恐怕也都波及流转到了。”
如果说神像巡游时她站在高高的花车之上,因为太过远离而对台下众人于自己的议论目光感受迟钝的话,那么在送别西芜使团之时,她立在容纳了众多贵门女眷的城墙上,便已经清晰感受到了许多奇怪的打量和避讳。
当时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只当是旧派贵族排斥自己这个草根郡君,并不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原来却是因为此。
难怪绕着她走的贵女贵妇那样多,就算是前来搭话的,眼底也总残留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鄙夷。
任阮她还记得当初对自己格外热情的明瑟郡主。
那天在城墙上相遇时,明瑟郡主却也是对她避之不及。
“说说看吧。”
想清楚了这些天里奇怪的关窍,任阮反而更加心平气和了,她看向吾十九,“他们在这京都盛传的那些谣言,究竟将我描述得有多寡廉鲜耻,罪孽深重?”
吾十九想起那些话,便气恼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
“你不说,我自有人问。”
任阮也不再强迫他,起身就去开门,准备去寻吾九九。
门口弯起两根手指,正准备叩门的吾九九吓了一跳:“郡君?”
“来的正好。”任阮将吾九九拉进来,按到椅子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打听得如何了?”
“雘郡君在京都迷倒的大人,若是两只手数的过来的话,我任阮可是不听的。”
第136章 禁忌
◎还有一位是红妆。◎
被按在房间中央椅子上的吾九九, 有点儿坐立难安。
他正前方顶着任阮灼灼的视线,左右两边分别是平安和小蛮急切的目光。
后面还有一个吾十九,对着他拼命挤眉弄眼, 试图叫吾九九注意措辞。
可怜吾十九都快把脸挤出重重褶子了,憨直的吾九九还是没领会到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