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刚是一个好色暴力的愚蠢渣滓。但是陈文山,究竟是为什么?
他为何要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任阮抑制着因为而微微发抖的身体,实在想不明白任父口中温文尔雅的陈文山,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在商场混迹多年的任父看人一向精准。
任父虽在商场狡猾如狐,却也是个有原则和本心之人。能在任父心中被划为莫逆之交的陈文山,她相信,至少当年的陈文山是善良的。
当年陈文山出海究竟发生了什么?杳无音讯的那段日子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任阮放下这本沉重的卷宗,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小蛮没有受到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还有她自己,居然曾和如此暴虐无道的凶手一墙之隔,还和其中一位的血刀擦命而过。这样完全忍心害理的畜生巢穴,她当时直接只身闯入。
太不理智了。
任阮长呼出一口郁气,心上仍似巨石压得难受。
出去打探消息的杜朝还没有回来。
审理司其实离画室不远。由于画像师工作的特殊性,杜府尹当初给她安排地方时特意就选在审理司的附近,以便问讯犯人和证人时辅助画像方便。
任粤彬只是被传唤,不用进专审犯人的牢狱,应当在审理司的外间问话就够了。
出来时还日头正晒,现下天色已然乌云滚滚。杜朝还是面带愁色,眼巴巴地站在审理司外头,伸着脖子往里瞅。
任阮感觉不妙:“我父亲还没出来吗?”
“任姑娘,你怎么也来了!”杜朝见到她,有些为难地跑下来,“这次传唤是寺卿大人亲自问话,父亲警告过我不许插手,我这……实在是不敢进去。”
她双眉微蹙。
寺卿大人亲自问话?不过是和案件有关的传唤排查,为何会惊动寺卿?
杜朝左右看看,靠过来悄声道:“不过我扯了父亲身边的亲信问过,此次举报之人,似乎是姓秦。”
“姓秦?”她眉头愈发紧。
难道任父在商场和和什么秦姓人家结过什么怨不成?
杜朝瞧她凝重又迷茫的表情,早欲言又止。
见她想了许久仍是没头绪,他“哎呀”一声,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姑娘难道忘了,你曾经婚约的未婚夫,可是叫秦朗?”
任阮豁然开朗。
原主曾经对秦朗爱的死去活来,一心早把心上秦郞当成自家人,把任家的底儿全交代了个一清二楚。秦朗知道任粤彬曾在苏州开过珠宝铺子也不奇怪。
但问题是,大理寺将案件细节都封锁了消息。秦朗一个小小的秀才,如何知晓凶手和苏州、和珠宝铺子的关系?
她又想起在石门桥前遇到的那个蔡衙役。
蔡衙役应该是与秦朗脱不了干系。只是这等基层衙役,也根本没资格知晓重案的线索进展。
所以说,在她明面视野消失已久的秦朗,背后兴许还有更多的牵扯。
任阮想得心烦。
但此时她更关心的不是背刺的前未婚夫,而是审理司内的任父。
如今钱刚没有更多有用信息,小蛮又昏睡着,现在唯一能在揭露陈文山谜底上有突破的,只有任粤彬了。
乌云滚滚的的天色愈发阴沉起来,开始起风了。
审理司前的大树被吹得不停“沙沙”作响,搅得人头昏脑涨。空气也压抑沉闷下来。
一旁瓦檐下立着的少女瘦弱苍白,她在骤冷的闷风中禁不住地咳了好几声,抬眼望了望昏沉的天。
风雨欲来。
审理司门前原本守着的是寺卿身边的亲信主簿,一左一右正颜厉色,连稍微的打探也置之不理,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
杜朝也只好陪着任阮在瓦檐下等了许久。谁知任父没有等出来,反而等来了大理寺少卿。
那两个主簿面对少卿才神色稍恭敬,将人放了进去。
又是良久,天色已是渐渐昏黑。今日没有晚霞,厚重的乌云后不时划过暗淡的闪电。
这样长久的传唤问话,让她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
再一次与主簿询问何时结束无果后,她回来偷偷扯了一下杜朝的袖子:“小杜大人,家父此番惊动了大理寺这么多位大人,只怕是另有变故。”
“能否请你向府尹大人探探口风,看究竟我父亲这边出了什么事。”
若只是珠宝铺子的关系,怎么会还摆出与外界封断的架势来。
杜朝也觉得不对,应了声正要走,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立刻期待地回头望去。
出来的是大理寺少卿,他面色凝重地和门前的两个主簿耳语两句,那两个主簿便直接转身进了审理司,并将门重新关得死死。
任阮心中的希冀落空,有些不甘心地想上前搭话。
但少卿似乎早就注意到了瓦檐下苦等的少女,他径直走过来,低声道:“任姑娘何必在此等候,还是先回去吧。”
“多谢少卿大人关心。”她礼貌地一福身,抬眼看他,试图从神情中找出端倪。
“我父亲只是被传唤,不知为何劳动您和寺卿大人亲自过来,还将整个审理司都封锁了起来?”
少卿是个新入职的年轻寒门,面对她的恳切的双眼,有些不忍地避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