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源源不断涌过的全是他的好。
因为她喜欢吃糖,所以他也会随身携带糖果,她控诉过不喜欢被人跟着,他二话不说撤下那些人,他专门打听她的喜好,为了她忍受最害怕的狗。
他真的有在改,她说什么他做什么。
这样的人,让她怎么能不去相信他真的能变好?
“我好累。”乔知吟低声,尾音是数不尽的哀叹。
“那你回去休息。”苏祁尧立刻出声,“我不打扰你。”
他履行承诺松开她,身躯挡住乔知吟面前的光。
却又像担心她会转身离开似的,注视她的眼神谨慎担忧。
不知道能说什么,乔知吟麻木点点头,拉着身后的拉杆前行。
手背突然被覆盖,苏祁尧接过行李箱,跟在她身后。
两人分开在房间门口。
乔知吟忘了说话,直接关门,后背贴在墙上疲惫凝视眼前的空。
其实她的责备与委屈都已经散了,现在更多的是压力。
她的压力真的好大好大。
泡个澡的工夫还差点睡着,踏出浴室后反倒迟迟没有困意,乔知吟屈身窝在沙发,拿起手机划拉半天,却不知道能找谁诉说心事,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很乱,自己也理不清。
在这种时候,身体总会随之不舒服,口干舌燥的她放下抱枕试探性推开卧室门。
对面的人忽然站起身,在黑暗中,仅是个轮廓。
乔知吟被吓到后退一步。
才看清楚那个人是苏祁尧。
“吓到你了?”苏祁尧的酒醒的差不多,语气不再如方才含糊与卑弱,身上也被清新的沐浴乳味道覆盖。
“嗯。”乔知吟情绪随他恢复些,“你怎么会在这?”
苏祁尧这才将伸手,将抱着的玩偶递给她。
“昨晚从你床上拿的,现在上面有我的味道,你要是介意,我洗过再还给你。”
“……”
乔知吟看向自己最爱的毛绒玩偶,躲开他的视线:“你除夕夜就抱着它一起过?”
“嗯。”
苏祁尧补充:“没经过你同意。”
乔知吟略微抬手想接回自己的玩具,但想了想还是收回到身后,“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借给你几天。”
苏祁尧瞳孔闪过受宠若惊。
“不用。”但他还是拒绝,“我更想要你。”
乔知吟抿唇未语。
默默将自己的玩偶接回来,那股沉香味夹杂着酒精味浮现,但奇怪的是,烟瘾那么大的苏祁尧昨天晚上竟然没有抽烟。
“你可以直接敲我的门,不用专门在这里等我。”她想起方才苏祁尧的动作,还是不免出声。
“好。”苏祁尧先是应下,再是解释,“我怕你不想见我。”
乔知吟抱着玩偶,心思冗杂。
而苏祁尧拿不定她的想法,本准备让她回去休息,又听见她的话:“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他秒回应。
“平安夜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回来?”
乔知吟终于还是问出声。
天知道她有多在意这件事,她最讨厌的就是食言的人。
“我临时有事。”苏祁尧下意识的反应似乎还是隐瞒。
这一刻,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乔知吟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理由,到底是多么严重的事才会导致他一整个晚上连发条消息告诉她的机会都没有。
她已经打算回卧室,再不与他纠缠。
苏祁尧的觉悟才降临。
他牵着她的手:“我都告诉你。”
他将乔知吟带到自己房间,像是怕她耐不住性子离开那般,每个动作都无比急切,将柜子内、袋子里、床头边大大小小的药瓶翻出来,倒在杂乱无章的岩板桌上。
全都展示在乔知吟面前:“如你所见,我的病情非常严重。”
乔知吟目光有所呆愣,望着一片狼藉,无法言语。
“仅靠药物已经控制不了,我需要不断进行治疗。”
“那天晚上,我病情发作。”声音几乎从苏祁尧的唇齿间吐出,落下的每个字都带着忍耐,“打了镇定剂,等我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下。”
原来这就是苏祁尧不肯告诉她的事情。
他没有故意冷落她。
乔知吟的眼神从药罐转移到苏祁尧身上,他相比此前真的瘦了很多,气色特别差,眸里没有任何光的存在。
“你没有忘记?”乔知吟泛着酸的声音出现。
“当然。”
苏祁尧继续道:“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初雪很美,后面京城下了两场雪,每一场我都想起你。”
“那天在你公司遇见你,我只是想见你,但你好像还很生气,我只能离开。”
“离开后去做治疗,催眠过程想到的事都跟你有关,醒来后才记起你讨厌我。”
“后来路过奶茶店,我也买了杯,加了珍珠、全糖,你推荐的不会错。”
他将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告诉乔知吟,包括小到微不足道的事。
这是笨拙的他挽留乔知吟所能做的事情,他将无比坦诚全然奉献予她。
“如果你还想知道我的事情,我就全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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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的尾巴,寒风刺骨,两具身体在露天的摇椅上相互取暖,目光所及是在城市夜空绽放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