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鹤走出牢房,在他的耳边悄声道:“秦简泊已经签字画押,认了罪,公子摘了他的舌头,他不堪忍受痛苦,一头撞死在牢里。”
那一声沉闷的声响,便是秦简泊绝命前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陆庭筠擦去额上的冷汗,“他的一条命换秦家的十余条性命,也算是值了。”
他便是在此处等秦简泊自己了结,秦简泊是聪明人,知道只有用自己的命,才能换秦家人活。
秦相所犯之罪,秦家顶多是被抄了家,秦文杰被判流放,但能保住秦氏全族,一条命换全族的命,很划算。
“只是便宜了赵明渠,他竟然毫发无伤,只是死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妾。”潇鹤叹了口气。
陆庭筠从怀中摸出那盒只用了一次的药膏,那药膏中有一种极淡的药香味,闻过之后,他觉得口鼻中的血腥气淡了些,不再那般令人窒息难受。
这药瓶是崔莺留下的,那夜她替他上药,此后他再也没舍得用过。
“不会就这样算了。”陆庭筠又将那药瓶放回怀里,贴身收好。
处理完秦简泊的事,比他预料中耽搁了不少时间,此刻天已经擦黑,那盒药膏又勾起了那晚的回忆,他又想起了崔莺那双惊慌无助的眼睛。
他答应过崔莺,今夜会回进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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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陆大人,本宫走不动了……”◎
三更天了已过,宫里并没无异常,坤宁宫也一切如常。
但他的脑中不断出现崔莺的脸,简直就像中了邪一样。
“今夜坤宁宫可发生了什么?”陆庭筠仍是不放心。
潇鹤觑了一眼陆庭筠,这会公子倒是知道关心了,“也没什么大事,据说皇上为了弥补娘娘大婚未曾圆房的缺憾,今夜点名让皇后娘娘侍寝。”
陆庭筠哑然失笑,枉他还在担心崔莺的处境,皇帝回心转意,人家帝后夫妻情深,关他何事?
他又何必去多管闲事。
崔莺已经入宫,成了尊贵的皇后,又何需他来操心。
“公子的模样是真的很吓人,公子知道吗?公子这副想哭又想笑的模样,看上去有些不正常。”
“闭嘴,你哪只眼看到我要哭了?”
潇鹤神色幽幽地道:“公子别笑了,公子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潇鹤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拾起落在地上的帕子,“这帕子是皇后娘娘之物吧?”
雪白的帕子上绣着梨花,帕子上有一股极淡的梨花香气,也不知是用何种香料所调制,这帕子上仍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依公子那挑剔矫情的毛病,又怎会将这沾了香气的帕子留在身边,还时时贴身带着,还有这盒药膏,公子舍不得用,不正是因为这药是皇后娘娘所赠吗?”
陆庭筠心头好似被猛地一击,他怔怔地看了眼潇鹤,为自己找了理由,“我不过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想尽可能多帮帮她,我不喜这些香气,这帕子也是偶然被我拾得,又一时寻不到机会归还罢了。”
他将帕子交给潇鹤,“你说的对,她是皇后,这帕子留在我身边实在不妥,你替我还给她罢。”
潇鹤再也听不下去了,打断了陆庭筠的话,“听说昨夜沉香为娘娘出头,惹怒了皇上,皇上踹了她一脚,她后背撞伤,伤及肺腑,吐血身亡。”
陆庭筠突然变了脸色,神色焦急,“快入宫,只怕她会出事。”
沉香死在皇帝的手中,崔莺和沉香主仆情深,情同姐妹,沉香伤重,皇帝下了禁足令,紧闭坤宁宫宫门,无法请来太医及时为沉香医治,沉香这才无辜惨死,这个时候让崔莺侍寝,哪会是什么夫妻恩爱情深,分明就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将她逼上了绝路。
况且那日他看的真切,皇帝喜爱的是崔郦,崔莺替嫁入宫,她顶替了皇帝心上人的位置,这才会被百般折磨。
*
沐浴之后,崔莺换上了薄透的寝衣,又披了件宫裙,藏了只金簪在手心。
坤宁宫众人都退了出去,寝殿的门被关上了,殿内便只剩下她和魏颐。
还有那股令人窒息的酒气。
只听“砰”地一声响,魏颐摔了酒壶,身子摇摇晃晃,一脚踩在碎瓷片上,瓷片被踩碎,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殿内灯烛昏暗,他径直走向床边,伸手触碰到崔莺的脸,“郦儿……”
不知是醉酒认错了人,还是故意为之。
崔莺挡住他伸来的手,更觉厌恶至极。
“皇上,是臣妾。”
魏颐却笑了,“原来是皇后啊,皇后昨夜睡的可好?朕听说皇后身体不适,竟然晕倒了,朕很是担心,特来探望。”
崔莺咬了咬牙,“皇上又何必明知故问!”
“啧。”魏颐轻笑了一声,大步走向床榻,居高临下地看向崔莺,手指抬起了崔莺的下巴,“初见皇后,朕以为皇后胆小怯弱,后来宫宴之上,皇后违抗朕的旨意,竟当众直谏言,倒是有几分勇气,令朕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