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切都有裂缝,光才能照进来。
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宋清然接了起来。相顾无言,短暂的静默后,何以随率先开口,“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屋外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宋清然握紧手机的五指发白,宋煜被外派到北城出差,空旷的屋子仿佛在回荡着她的心跳声。她迎着雨声出去,“不是生气。”
电视的声音瞬间将屋子填满。
雨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打在花瓣上,宋清然沉了口气,“是愧疚。”
“何以随,那个竞赛对你很重要吧。”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指间的烟续了大半,他抖了下,沉声道:“嗯。”
“对不起。”
对不起动了利用你的念头,对不起毁了你的竞赛,对不起让你替我承担了这一切。
电视上适时播报着橘子汽水停产的新闻,宋清然有些怅然,“何以随,橘子汽水停产了,这个夏天马上就要结束了,而我的青春好像也要结束了。”
何以随,我们的青春好像也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你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渎,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你。
——三毛
三毛本名陈懋平,是我最为敬佩的一位作者之一。从某些方面上来看,她活成了我想要的模样。很推荐大家去看她的一本书,《撒哈拉的故事》。里面有一句话我很喜欢,“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第43章
窗外的雨倏忽就大了起来, 乒铃乓啷地砸到房顶上,顺着悬梁滑落下来,电视上相继又开始播报其他的新闻, 宋清然却无心听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宋清然接了起来, “你出来。”
她有些疑惑, 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雨夜的天黑透了,街道上没有人,男生站在路灯下, 散发温暖的光,穿着他们初见时的那件白衬衫, 眉目清明, 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旁边,放了整整三箱橘子汽水, 宋清然脚下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追逐了那么多年的少年, 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她沉默了很久,担心自己因哽咽而说出来的话尽显破碎, 大雨滂沱,她在一片浸湿的模糊视线中,看见了浑身清明的何以随。
直到雨点儿不再朝她落下, 他俯身凑向她的眼睛, 从包里掏出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滴, “怎么不带把伞?”
宋清然答非所问,视线落向不远处被淋得湿透的橘子汽水,“不是停产了吗?”
他低下颈,“嗯。”他轻吐一口气,看向女孩一贯柔和安静的小脸,又补了句,“飙城那里拿来的。”
她湿透的小脸和头发都被他如数擦干,将纸巾放进口袋里时牵动了肩膀,宋清然这才发现他将雨伞往她这边倾了大半,他的肩膀已经湿透了,薄薄的白色衬衫已成了透明。
何以随看她愣神不说话,以为她是怕胖,于是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宽慰道:“不要怕胖,喜欢喝就趁着现在还有多喝点。”
雨势渐收,他将身后的那束花拿了出来,递给她。
“这是姜花,姜花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一年有四个季节,既然那么喜欢夏天,那就希望你四季如夏。”
女孩的眼睛忽的就亮了。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何以随,我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你,只是我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了。
藏匿多年的情绪骤然翻滚上来,如滔滔泉水,开了闸就真的覆水难收。
还是那句话,若不是因为喜欢,她实在找不到他对她这么好的理由。
雪中送炭的感冒药。
在她因为李沛去世那么难过时带着梧桐来找她,只为博她一笑。
不声不响地替她解决了徐静秋的事,只为给她一个安稳的高中生活。
如果这些都不是因为喜欢,那么对他而言真正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呢?
所以呢?如今这份苍白的纸张,留下一笔浓墨的人能不能是她?
新婚时的那个念头再度涌了上来,未来那么长,他们之间是否依旧能有无限的可能性?
何以随,关于我们,其实我好像也没那么坚定,否则我就不会和你离婚。只是你看,这一次,就连上天都在帮我们。
她重新抬头看向他,眼眶泛起成片的酸涩。一辈子那么长,她总要学会勇敢一次,“何以随。”
何以随闻言俯身低头,两人间隔的距离很近,雨,忽的又大了起来,宋清然沉了沉气,短暂的停顿后再度开口,“何以随,我。”
忽的,她的视线就被男生的胸膛处吸引,宋清然凑了上去,扒开他的领口一看,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是那道伤疤,时隔多日依旧狰狞,那是他们离婚前不久他去工地视察时不小心伤到的。
倏忽,宋清然神经绷紧,心里咯噔一声。
“你,”她接连吸了好几口气,再开口时语气格外笃定,“你也穿越了对吗?”
何以随沉吟片刻,点头,“就是A市下雪的那晚。”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腔孤勇,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再次碎了一地。
她猛然想起那天在他桌洞里看到的那本书,难怪那么熟悉。原来,原来那六本书是被他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