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钦的背影,他暗自嘀咕,神神秘秘的,还有什么地方是他这个贴身大总管啊不是,心腹秘书不能跟着去的?
一路辗转,终于在晚上十点到了玉粱县。
夜风一吹,周钦昏沉的神思清醒了几分。
空气里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一出车站就有摩的宾馆的人围上来拉客,他冷着脸,还是抵不住人家做生意的心,周钦暗暗后悔没有把李秘书带上。
在一片嘈杂中,他打开手机,发送消息:【我到了,车站出口等你们】,不出所料,等了几分钟都没有回复。
在动车上的时候就问了叶萝萤,得到的回复是比他要晚半个小时。
还要等半个小时,还好只用等半个小时。
周钦压住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不耐,一边用手机看文档一边等人,可半小时后还没见人影。
发了几条消息过去,石沉大海,耐不住拨了电话,无人接听,这时距离他到车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他的担心涌了上来,就算是动车晚点,也不该没有回应。
周钦心浮气躁,正准备叫人联系叶萝萤的经纪人,恰好就有一条微信进来:【我们到酒店了,忘了跟你说,sorry】
短短一句话,让他额角一跳。
燥郁之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息。
沉着脸赶到酒店,克制着怒意在门上敲了三下,周元濯湿着头发来开门,是已经洗漱过了的样子。
“妈妈,爸爸来啦。”他扭头朝里喊了一声,也不等周钦进屋,哒哒地跑了进去,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嗡嗡的。
周钦默了两秒,合上门,跨步进了房间。
叶萝萤散着头发,明显也是洗漱过了,正在给周元濯吹头发。
小孩儿穿着棉质睡衣,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和小腿,乖巧地伏在她的怀里。
而叶萝萤微垂着头,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他乌黑的发丝里穿梭,神情平静又温柔。
这幅和谐温馨的画面让周钦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曾经看到过叶萝萤给周元濯吹头发,不过那个时候的场面可没有这么和谐。
当时一眼就能看出周元濯身子僵硬,小拳头握得紧紧的,而叶萝萤抿着唇,眼眶微红,他想问这是怎么了,但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横竖不过是小事,他边接电话边想,他一本正经地去问,倒显得他小题大做了。
“明早六点出发,周总早点休息吧。”
叶萝萤放下吹风机,抬眼看着立了好一会儿的周钦,并不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对方脸色更沉了两分。
“你说在车站出口汇合,我等了一个半小时,”周钦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压抑怒气,“消息不回,倒先来酒店了。”
周元濯一听,立即就坐起来,急着解释,才刚张开嘴巴就被叶萝萤摁住了。
“难得,等了半天等了个空的感觉怎么样?”她笑吟吟地问。
周钦眉心蹙得更紧,眼神不解。
叶萝萤好心为他解惑:“以前元元生日,你说好了会早点回来陪他过生日,等了半天连你的人影都没见到,发消息没动静,半夜才知道你去外地出差了。”
点到为止。
而周钦的神情在她说完后陡变,隐隐的怒意和困惑被错愕取代。
“你——”
他神情复杂,只说了一个字。
叶萝萤边打呵欠边替他补全:“没错啦,我就是蓄意报复,让你也感受感受,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想打人?”
窗外有蛙叫虫鸣,还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噪音,将房间衬得更加安静。
周元濯挨着叶萝萤,一只手抓着她的衣摆,十足的依赖,而叶萝萤已经在打瞌睡了,眼皮睁开的速度越来越慢。
“你们休息吧。”
不知过了多久,周钦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嗓音干哑让他一怔。
他话刚说完,叶萝萤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周元濯也跟着钻进了被窝,声音有点含混:“爸爸晚安,帮忙关一下灯和门,谢谢爸爸。”
周钦无言,转身出了房间。
黑暗笼罩着室内,就在叶萝萤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听到小孩子在小声说话:“妈妈你还记得呀,谢谢妈妈。”
他说完赶紧拉高被子盖住脸。
叶萝萤已经听到了他声音里隐隐的哭腔,强行扒拉开眼睛,侧过身体,拍了拍他的背,迷迷糊糊地说:“哭什么,等你爸老了有他好受的,给他把管拔了。”
“拔什么管啊?”周元濯的注意力被转移,好奇地问。
叶萝萤感觉昏昏沉沉的,想回答,嘴巴却没力气张开,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全然不知隔壁房间的人一夜未眠。
小县城的经济发展跟不上,自然环境却是算上乘。
绿树成荫,晨光从树叶缝隙里照进来,形成条条光柱和点点光斑,穿透残存的雾气,打在人身上。
三人沉默地往上爬。
林间小路是狭窄蜿蜒,好像没有尽头。
叶萝萤走在最前面,走了半个小时就受不了了,然而上山是她的意思,出发时还想着这父子俩养尊处优,爬山肯定没爬几步就坚持不下去了,结果最先顶不住的是她,连周元濯都默不作声还在坚持。
她这个领头的要是先蔫了,有点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