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发展很快,眼看叶萝萤就要摔倒,有人及时将她扶住,几个人身手矫健,训练有素,配合得相当好,不到一分钟就抓到了人。
他这才发觉右手竟然无意识紧握成拳,松开手指时掌心都留了几道痕迹,隐隐发痛。
“王麟”这个名字一出来,他眉头大皱,一股戾气迅速窜上心头。
从秘书和其他下属的反应来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恐怕不会好看。
他顾不得和卓庭晏那些莫名的恩怨,当即打电话让他扣人,防止王家将人偷偷带走。
现场情况紧急,直播从人被带上警车的时候就断了,他连夜赶了过来。
心绪繁杂,戾气和担忧混杂在一起。
王家他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孩子很安全,没有受伤,而叶萝萤的情况却让他心神不宁。
她的确是和以前不同了,不再软弱,态度强硬,做事有主见,但那仅限于讲规则的地方。
那在规则发挥不了作用的地方呢?
在人海中被暴力推倒,差一点就被踩踏,这种恐惧如果没有及时处理,恐怕会很难办。
周钦在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赶到了酒店,被告知叶萝萤和周元濯还在睡,在车里坐了两个小时后去了派出所。
“打人?什么打人?谁打人?我打了哪个人?”叶萝萤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你别胡说,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市民。而且昨天我吓了个半死,一回来就歇了,要是有人被打了,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说罢还揪了一下周元濯的发旋,向他寻求赞同:“是吧元元?”
周元濯仰头看了一眼叶萝萤,再看了看周钦沉沉的目光,垂下了脑袋,默默点头。
“看吧?”叶萝萤摊了摊手,好奇地问了一句,“这姓王的会判刑吗?”
她在网上搜了一下,也没个具体说法,只说“制造恐慌险些造成踩踏事故,是犯危害公共安全罪,视情节影响量刑”①,但是实际并没有造成踩踏事故,很有可能只会批评教育。
果然,周钦给出了否定答案:“不会。”
虽说已经提前猜到,叶萝萤还是有点失望的,但马上又高兴起来,王麟可以说是社死了,至少在娱乐圈肯定是再也混不下去的。
咕嘟咕嘟——
就在这时,叶萝萤腹中响起一阵肠鸣声。
“我去吃个饭,你们先走吧,半个月后见啊元元。”
叶萝萤神态轻松,她就穿着普通的短袖和宽大的及膝短裤,踢个拖鞋,双手插兜,等音乐一响就可以直接去跳广场舞了。
完全不像个女明星,倒和县城里纳凉闲聊的居民气质谜之相似。
她说完就要从周钦旁边下楼,错身的一瞬间,闻到了更浓的血腥气。
好奇心害死猫。
很不幸,她就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叶萝萤一把捂住周元濯的耳朵,靠近周钦,小声问道:“你来的时候是不是顺便杀了个人?”
她个子算高的,有一米七,但比周钦矮了整整一个头。
周钦垂下眼看她,一时无语,慢慢道:“杀.人是犯法的,这你知道吧?”
介个男人真的没有幽默感。
“建议你换一身衣服。”叶萝萤撇了撇嘴,食指隔着两厘米点了点周钦的衣服。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说完就踢踢踏踏地下了楼。
周元濯想跟上,却被周钦捏住了衣领。
“爸爸?”
他有点着急,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周钦。
可周钦却没注意到他的焦虑,而是低头看自己的衬衫,若有所思,“元元,爸爸的衣服有问题吗?”
周元濯小嘴微张,不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爸爸还在关心衣服有没有问题,爸爸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
“没有。”他压下焦急,老实摇头。
周钦看着卷到手肘的衣袖,神情微变,难道他这身衣服很难看?
叶萝萤不知道她随口一句话差点让周钦怀疑人生,她溜达到了一家饭馆。
这会儿不是饭点,店里就她一个客人。
桌上粘腻的触感让她恍惚间回到了现实世界,自从穿了书之后,就再也没进过这种小饭馆了,乍然进来还真有点小嫌弃。
真是由奢入俭难啊。
她刚忏悔自己被资本享乐主义腐蚀了意志,桌上就投下两道黑影。
抬头一看,父子俩正垂目盯着桌上肉眼可见的油垢,表情一言难尽。
“要吃就吃,不吃就走。”叶萝萤沉默两秒,从桌上的廉价塑料纸盒里抽出两张纸放到他们面前,压低了声音,“谁敢嫌弃,头给你骂飞。”
周元濯立刻就坐了下来,拿起卫生纸擦桌子,两只手左右开弓,不光擦自己面前这块儿,也使劲擦周钦面前的地方。
好大儿。
纸不是什么好纸,很薄,摸着很粗糙,擦两下就破了,擦到了手指。
周元濯茫然地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指头。
“元元你手上有伤,别用力。”叶萝萤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周钦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默默抽了几张纸擦桌子。
他的指尖紧紧捏住纸巾,擦得很慢,生怕力大了擦破纸手指会接触到桌面。
这小心翼翼的龟毛样子看得叶萝萤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