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目的地时,寺庙中的古钟不知晓被谁敲响。
一声声震撼人心的动静迅速传至周边,惊起树上栖息的鸟儿,扑棱翅膀的声响让明相凡顺着鸟雀飞行轨迹看过去。
在泥巴堆出的斜坡前,有人披着阳光,站在太阳下。
周遭都是瓦片砌成的房,树也生长的繁茂,散开的枝叶从屋内破出,落在这条路上,阳光穿透树叶,光斑隐隐绰绰在地面舞蹈。
一阵风擦着她耳侧吹过,飞到周爱桥身边。
他穿着休闲的黑色衬衫,宽松西装裤,脚下却不合穿搭,踩着一双黑白色板鞋。
周爱桥带着口罩和帽子,双手插兜,站在寺庙前的那棵古树下,额前碎发随着风扬起。
明相凡心想,做人要能做成周爱桥,此生估计了无遗憾吧。
前面站着的人似乎得到了某种感应,侧过身,眼神准确无误落在明相凡身上。
那一瞬间,风似乎都有了具象体。
初若的助理围在一起。
-“帅哥帅哥帅哥!谁上谁上!”
-“带着口罩和帽子,你怎么就知道是帅哥?”
-“那身材!那穿搭,就算不是帅哥,起码也是个普通的路人帅哥!”
-“……胡搅蛮缠,万一是Omega咋整,你和他做姐妹?”
-“嘿嘿嘿,也不是不行,帅哥的朋友肯定也很帅!”
-“那你冲,你不冲就叫我爸爸。”
-“爸爸。”
-“……”
她们最终还是放弃了上前去搭讪。不是没勇气,是周爱桥看见他们往寺庙门口走,旋即转身离开了。
等她们上了这道缓坡后,周爱桥早没影了。
一行人点了香火,又到处逛了逛。
明相凡在山门前远眺了一会儿笔架山,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的功夫,自己就和初若她们走散了。
初若满脑子都是戏台,还有戏台对面的配殿——在永兴寺,道士与僧人共处,还拥有戏台。这三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和谐。她太好奇了,带着小跟班们浩浩荡荡一起听导游讲故事。
明相凡收起手机,刚准备下台阶,去前院树下待着。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明老师。”
明相凡转头,看见刚才隐匿消失的周爱桥出现在了面前。
“好巧。”明相凡说。
周爱桥颔首,话语间有些奇怪:“明老师,你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阅卷了。”
话落,明相凡才想起自己昨天又用意念回复消息。
“哎呀,”明相凡懊恼,“我以为我回你了!”
“那,”周爱桥所有情绪被口罩掩盖,“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嗯?你说吧,如果是我能做到的,努力满足你!”明相凡有些心虚,周爱桥竟然给她提要求。
“能抱一下我吗?”
明相凡都准备接招,周爱桥这句话犹如迎面而来的巨石突然变成蓬松的羽毛枕头,砸向她的那个瞬间,无数羽毛四散开,温柔包裹住她。
“啊?”明相凡瞪大双眼,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等等等等,你再说一遍?”
周爱桥听话地又重复了一遍。
明相凡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尊重了周爱桥这个奇怪的要求。
反正都是Alpha,抱一下又不吃亏。
拥抱住周爱桥的那一刻,有种被浪潮裹挟住的悲伤笼罩住她。她清晰地察觉到了周爱桥身上的悲观情绪。他似乎在海面上遇到风暴,承载着他的船只摇摇晃晃。
周爱桥的身体也在微微发颤。
明相凡转移他的注意力,手掌轻轻在他的后背拍着,哄小孩似的:“今天一个人过来的?”
周爱桥闷着声音回复:“和一位朋友。”
“也是来避暑?”
“来寺庙还愿。”
“以前也来过呀。”明相凡顺着他的脊背。
周爱桥微微低下头,才能安然将自己全部镶嵌在明相凡身体里,他的下巴陷在明相凡锁骨处,“我外婆曾经在这里避难,可路途遥远,她再也来不了了。”
明相凡猜测原因,没有出声。
她慢声细语转移话题:“昨天的作业,满分。”
“想听听原因吗?”明相凡说。
“嗯。”周爱桥的声音被口罩盖住,像在撒娇。
“因为你拍到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月亮。”明相凡说,“俗话有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你愿意留住的,会永远装在心里。谁也夺不走。”
“如果不想忘记一个人,一件事,那就多想想,她们会在梦里找到你。”
明相凡有意提及好笑的话题,“刚才你看到了没,和我一起过来的那群姐姐们。”
“看到了。”声音奶声奶气的。
明相凡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虽已功成名就,可仍旧才二十四岁。
他可以是普通家庭里刚刚念完书的男生;也许还是街坊邻里争相介绍对象的小俊娃;可以是谈着两相白首,相濡以沫爱情的平凡人。
可他在娱乐圈演绎他人人生,唯独丢掉了自己的人生。
明相凡说:“她们以为你是普通帅哥,想加你微信。”
“有个姐姐说,你是Alpha还好,万一你是Omega,大家一起做姐妹。”明相凡努力扬起声调,“幸好你是A……”
话说一般,明相凡觉得自己有点先入为主,还是礼貌性地问了句:“你是Alpha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