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锋面沉似水。
宁王世子与郑功启相视一笑,驱马向前,手抚横幅勾唇一笑,念道:“窃男子书悖逆纲常,盗进士名欺罔君上。写得好!正气凛然!宁折不弯!”
书生们大喜,忙对宁王世子道:“殿下明鉴,许澄宁侮辱斯文,侮辱先圣,藐视朝廷,藐视法纪,不可不除啊!”
“孤明白,”宁王世子道,“尔等坚守正义,乃是好事,只是可莫要与强权硬碰硬,平白折了自己。”
说完,他便带人离开,并强行把陆钦锋和李少威押走。
书生们交头接耳:“隗殿下所说的强权,可是寿王世子?”
“非但是他,”韦良义道,“许澄宁的真实身份,是文国公之女。”
此言像一颗巨石自高空砸入了水潭,浪高千重。
“韦良义!你没有开玩笑?!”
“绝无虚言,文国公府原先接了一个所谓的真小姐回来,便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差点害死陈六姑娘的恶毒女子,她其实是许澄宁养母刘氏的女儿。那家人便住在我的隔壁,品德败坏,成日谩骂不休,在邻里间十分讨嫌。”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算是谢家血脉,养在那样的人家岂能是善类?”
“一个亲女去享受谢家荣华富贵,一个养女扮成男子钻营功名利禄,真是两两不误,好不要脸!”
“可许澄宁身份如此,要是谢家力保可如何是好?”
“大家不必怕!”一个国子监学子道,“世家虽然贵为百年世家,但立于文林,为清流贵族,绝不敢明目张胆以强权压人,谢大儒德高望重,不会为了一个一天都没在身边养过的孙女触怒儒林,搭上百年声望!”
“说得对!谢家史上也曾能臣辈出,为朝廷为社稷鞠躬尽瘁,流芳百世,值得世人敬重。就算是为了谢家声誉着想,我们也不能让许澄宁回归谢氏,侮辱士族门楣!”
“对!一定要整死她!”
……“哈哈哈……”
宁王世子与郑功启对坐畅饮,抚掌大笑。
“孤是万万没有料到,许澄宁有这么大的把柄!”
宁王世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谢琼韫说的秘密,就是这个!那可是她的堂妹,果然是世家女,够狠,够绝!”
郑功启笑道:“能把自己的名声经营得满城皆知的女子,又怎会是胸无城府的?”
“要不怎么说,传言误人呢?”
郑功启笑笑,喝下一杯酒,又问:“殿下对许澄宁可有打算?”
宁王世子满脑子风花雪月,脱口道:“打算?没什么打算,她是漂亮极了,可孤不喜欢这么小的。”
郑功启语气暧昧起来:“谢琼絮可跟她一般大,殿下不也下手了?”
“世家精心调补养大的姑娘怎么能一样?”宁王世子同样暧昧地压低了声音,“孤喜欢凹凸有致的,你懂的。”
“也就秦弗没碰过女人不识货,能把身段是男是女都瞧不出来的当宝。”
两人对笑起来,又对饮了几盏。
郑功启又道:“说到秦弗,他手下的人大抵已经去追他了,我们得赶在他回来之前,彻底搞垮许澄宁。”
“你想怎么做?”
“闹一场大的。”
第267章 十宗罪
闹事的书生在短短一日之内,从原本的两三百,剧增至千人之众,国子监超过七成的学子都加入其中,再是许许多多落第的举子。
一开始还只是为自己无缘仕途而不忿,到后来人数越来越多。但凡是个读过书的便以加入为流行,跟着呼呼喝喝,高举旗帜大喊科举不公。
他们有的在宫门前举幡静立,有的在文国公府门前游行示威,有的则守在去大理寺的必经之路上,一看见有人是为许澄宁而来,便会袭击他们的马车。
还有的分散到各处对百姓宣讲许澄宁所犯之罪,告诉百姓们男子该干的事和女子该干的事是什么,将许澄宁描述成一个不知廉耻苟且上位的假状元。
“她啊,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涌涌的人群里,一老妇一汉子黝黑枯瘦。纵使许澄宁在这里,她也不一定能认出,这两人就是久不见面的许家大伯娘焦氏和许大郎。
“我们许家救她一命,供她吃供她穿,辛辛苦苦拉扯她长大,让她去读书,你们也见到了,把她养得多好。她非但没有感谢,还小气记恨做哥哥的小时候开她一点玩笑,考了状元回来就把我们一整家人都搞垮了!”
“我们屋没了,钱没了,人也是伤的伤,残的残,一家快二十口人,最小的还是个娃娃,全部都去讨饭吃。以为这样也就罢了,她还找了人,把她大伯折磨死了,把我们一家子全弄去了远远的地方修城墙!”
“这还是对我们,对她爹呢?那是救过她命的爹啊,她竟然把她爹从族谱里除掉了,把还挖他的坟,拿走了骨灰。你们说,这是不是不孝?是不是白眼狼?”
众人义愤填膺。“太恶毒了!”
“那样的样貌底下竟长了这么一副狠毒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