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错了……”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忽视了自己的女儿呢?
大抵是害怕吧,害怕又来一个许秀春,让她再心力交瘁。因此懦弱得不敢面对,心里甚至隐隐担心,会不会又是一个假的女儿。
内心深处,或许还有因为有谢琼絮可以作为寄托的侥幸。
她只记得自己的害怕,却全然忘了女儿的处境,以至于这份亲情变得不堪一击。
她错了,真是错了,她不配为母。
许澄宁驾着马车行驶了一段,道路两旁草木枯败,呈暗沉的黄褐色。
路转之时,她看见单左出现在前面,朝她招了招手。
许澄宁顿了顿,驱车跟随他而去。
路边有一座亭子,飞檐翼然,秦弗正独身一人立在亭中,脸朝着她的方向。
许澄宁跳下马车,刚要走,丫头又哼唧起来,李茹与许福便带着丫头一起下了马车,站在离亭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着。
许澄宁独自走进了亭子,喊道:“殿下。”
秦弗握住她的手,轻轻拉了一把,问道:“想好去哪儿了吗?”
许澄宁摇了摇头:“走走看吧,看哪儿有容身之地。”
她嘴角轻扯:“本来说过要助您走完这一路的,如今,是我食言了。”
秦弗盯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
许澄宁便收敛了表情,秦弗抚摸着她的脸,人还是那个人,却短短时间,已经有了淡淡的愁色。
他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一直藏在心里的话也脱口而出:“其实你可以留下来。”
许澄宁懂他的意思。
他愿意养着她,而她本身也懒志,肯被人养,只要不去想她丢掉的尊严,他们完全可以两厢情愿。
但怎么可能不想呢?终究还是要错过了。
“谢谢殿下。”她道。
秦弗垂眸,从袖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到了她的手心里,许澄宁一看,足有数万两。
“拿着吧,这半年里,你为我做了很多事,这是你应得的。”
许澄宁低头看自己的手在他的掌心中,他的指腹摩擦着她的手背,丝丝的暖意。
她点头,把银票收下了。
“我拨给你一支队伍暗中保护你,云九还是跟着你,你可以把他转到明面。”
“好,多谢殿下。”
许澄宁抬头,与他无言对望了一会儿,最终别过脸。
“我该走了,殿下,您一定多保重。”
“会的。”
许澄宁走出亭子,刚走几步,忽然听见秦弗叫了一声:“澄宁!”
许澄宁一回头,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他的腰身,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秦弗低头啄吻她的发顶和额头,感觉到热泪浸湿了自己的胸膛,浑身痛得无以复加。
“澄宁,你等我,我一定给你一个容得下你的天下。”
许澄宁在他怀里点头,拱了拱他的胸膛。
“我等你。”
“你去吧,多写信,我会去看你。”
“好。”
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走向你,假如世事无常,我也愿成为你的后路。
相拥许久,许澄宁才轻轻抽开身,转身离去。
秦弗远远眺望,看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路的尽头,突然跃上了马背,打马追去。
第282章 责打
天一日比一日更冷,许澄宁记着给弟弟妹妹和李茹添衣,路过下一座城池时,赶着马车进了城门,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
她跳下马车,习惯地回头,看见秦弗仍在,离着小半条街,坐在马上遥遥望着自己。
三天了,他还在。
无论是山间流水,小桥人家,还是村庄城池,她的身后永远坠着一串的马蹄声,每次回头,都会看见他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快走吧。
再不走,她就要没出息地回头了。
她把其他人接下车,给他们四人还有云九共订了三间连号的房,住了下来。
许澄宁在房间里逗了丫头一会子,把她逗开心了,便让李茹把她抱到许福那儿玩一玩。
她自己关上房门,然后悄悄打开了窗,才要把头伸出去看一看,便跟秦弗的脸撞上了。
“哎呀。”
她把窗开大,秦弗长腿一伸便跨了进来,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小包裹。
许澄宁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呀?”
秦弗拉着她在床沿坐下,包裹放在腿上打开,浓黑的裹布里露出十分明亮的雪白。
秦弗把东西拿出来,一抖,一个回旋披在许澄宁身上,原来是一件白狐裘。
白狐裘通体雪白映光,无一丝杂毛,把许澄宁雪白的肌肤衬成了微微泛粉的颜色。
许澄宁抚摸着狐裘,做工精细,皮料柔软无比,披在身上极其暖和极其舒服,这样的天,竟还隐隐发汗。
秦弗把她的小手执在掌心,轻轻揉着透明的粉色指甲,说道:“我看你并无南下之意,北地寒冷,你身子单弱,这件狐裘给你御寒。”
许澄宁粲然而笑:“真暖和,帮我大忙了。你特意让人从京城送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