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沙发角的苏墨涵看起来像只受伤的猫。
她双手环住膝盖，像个负荷满满急需倾泄的精神患者，也不管钟玥作何反应，兀自讲述着。
“正常来说，大白天看见鬼我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害怕。毕竟我胆子小得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可是很奇怪，看到周鹏的鬼魂我并不觉得害怕，甚至有些欣喜，我爱他，他死去的那刻我甚至想过随他而去。
我想抱抱他，可身体却直直穿了过去，周鹏的表情很焦急，他一遍遍张开嘴巴，想告诉我什么，我却听不到看不懂。
一阵风刮过后他突然消失了。
你说他怎么那么自私，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甚至连死亡都那么突然。”
苏墨涵说到后面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听起来闷闷的。
钟玥压抑地像在胸口盖了块巨大的石头。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苏墨涵，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别人多了一点后，她的神经时刻游走于绷紧的状态。
况且现在白泽也不知所踪，谁又能来安慰安慰她呢？
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有些空旷的房间，钟玥一下一下拍着苏墨涵单薄的脊背。
许久，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的苏墨涵将头从膝盖上抬起，顶着张泪痕斑斑的脸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钟玥吸了吸鼻子，幽冷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味，有点像她以前存放在冰箱里坏掉的烂菜叶味道。
“好像是有点。”
两人在房间里嗅来嗅去，最后发现味道好像是从窗户外飘进来的。
打开窗户，那股腥臭味更加浓郁，隔壁房间的窗户半开着条缝，味道正是从这条缝飘出来的。
她们来到517房间，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回应。
于是两人来到一楼大厅准备让前台去看看。
明晃晃的水晶灯照得大厅一片亮堂，一出电梯钟玥就看到戴着口罩的方毅辉正襟坐在斜对着前台摆放的长条沙发上。
他十指交叠，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前台坐着位容貌中等偏上，三十来岁的女子。
乌黑油亮的头发齐齐码在脑后盘成个低低的发髻，穿着身干练的工作套裙，时不时撩起点眼缝看向捂得严严实实的方毅辉。
钟玥和苏墨涵径自走到前台。
女子看到来人站了起来，她胸前的姓名牌上写着梅琴。
想来就是今天在咖啡厅女服务生提到的琴姐。
“您好，有什么需要？”琴姐脸上露出职业性微笑，语声温和地询问着。
“我住的房间有点异味，找了一圈发现味道是从517传过来的，去敲门也没人应。517住人了吗？”
“稍等，我查一下。”
琴姐手指快速挪动着鼠标，“嗯，517有人入住，目前还没有退房，我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保养得白皙嫩滑的手指在黑色座机电话上按了几个数字后将听筒放在耳边，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后看了眼座机，嘴里念声「奇怪」，放下听筒。
第88章 山鬼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电话线路可能出了点故障。这样吧，我跟你们去看看。”
她从抽屉里拿出张房卡，准备跟钟玥去5楼。
一阵嘀嘀嘀的喇叭声在大厅外响起。
三人停住脚步，坐在沙发上的方毅辉蹭一下站起来。
外面车灯闪烁，两辆车前后驶入院子里停下，车上下来的正是傍晚急匆匆离开的一行人。
漆黑的玻璃映射着他们绝望的表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几个人从车上下来的动作迟缓而僵硬，活像美国大片里的丧尸。
天空突然滚过一道闷雷，银亮的闪电噼噼啪啪划过沉黑夜幕，豆大的雨滴猝不及防砸在刚下车的众人身上。
即使雨势如此之大，门外的几人却仍保持着原有的行进速度，步履艰难走入大厅。
刚进门，一个长发及腰、打扮时髦的女子哇地声哭了出来。
“闭嘴，还没到号丧的时候！”穿灰色休闲套装的男子回头大声呵斥道。
前一秒还在嚎啕大哭的女人听到训斥突然收了声，改为低低啜泣。
男子叫何琛，是重都市土地局局长，归来苑的地皮就是经他的手批出来的，他本来想趁着周末带小情人王岚一起出来度个假，没想到遇上这么堆离奇的事。
此时的他心情极差，走到方毅辉身边，一屁股跌坐到沙发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不是走了吗？”钟玥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们找不到路了。”黎晓还穿着那身燕尾工作服，脸色难看到极点。
“怎么会找不到？”
进出归来苑有且只有一条路，沿着修得平坦的柏油马路盘旋一路向下，就可以到达栖鸾乡居民区，中间连个分叉口都没有，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我们出门后沿着马路一直走，按理说下山的路并不长，半个小时就能到。
可是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还在环形山路上盘绕，黑漆漆的山路除了两辆车微弱的灯光，什么也看不见。”
黎晓焦躁地揉搓着被雨水打湿的枯黄色头发。直到它们变成团乱蓬蓬的鸟窝状才停了下来。
从裤兜里摸出包烟深吸一口气后他继续说道，“手机定位导航上绿色的小点从出发那一刻起就没动过。无论我们怎么开，它的位置始终显示在归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