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误杀了她，直到她死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深爱着的人已经变成了她。
凌新月，才是他深爱的的人。
年少时难以忘怀的那抹倩影，早已经在他的心里消逝。
或许他真的曾深爱过周梦蝶，或许那只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执念，憎恨年幼弱小的自己，憎恨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
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深爱的人是凌新月。
“月儿……”他轻轻地念着凌新月的名字，想起她前世临死前伤心欲绝的模样，想到她看向自己憎恨的眼神，心好像别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划开。
是他对不起她。
就算没有柳含烟的事情，他亦是对不起她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她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她就这么跟他不清不楚地过了三万六千五百六十七年。如果没有柳含烟的出现，如果没有伤得她体无完肤，失去活着的念头，死在玉轮剑下，他是不是再过三万多年都意识不到自己深爱着她？
他是不是一直会跟她不清不楚的这么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她无法忍受，离开他？
柳含烟身上确实有古怪，可是现在细想，就算没有她，迟早也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
慕渊按着胸口，心密密麻麻地疼痛。
他下床，掀开层层叠叠的帷幔，站在了雕花的窗前，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血月。
月儿她现在在哪里？
跟阿昭那小崽子在一起，毕竟那混小子一向都能哄她开心的，恐怕现在她都想不起自己来了吧。
他自嘲地笑笑。
想到阿昭跟凌新月现在可能不知道在哪里疯玩，慕渊觉得心头堵得慌。阿昭那混小子，总有办法气他。
砰！
寝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慕渊转身看去。看到身穿月白色衣裳的漂亮少年，气鼓鼓地朝着自己大踏步地走来，两只宝石般的异色瞳仿佛能喷火。
慕渊看着气急败坏的少年，笑道：“满星，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手中拿着的一张白纸，往他旁边的桌子上一拍，接着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慕渊：“……”
嘿，这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呀！这都无法无天了。
让他跟着阿昭在外面浪了几十年，胆子真是肥了不少。
慕渊将桌子上的那张白纸拿起，翻过来一看，他眼角一抽。
只见白纸上写着两个字：绝交！
绝、绝交？
这臭小子要跟他绝交？！
慕渊是又好气又好笑。
满星很生气。
老祖宗居然灌醉他，套出了他和哥哥的秘密据点。酒醒后的满星，非常的懊悔。却发现老祖宗并没有抓到哥哥，于是他跑去了十三号秘境，结果发现十三号秘境已经毁了。
老祖宗毁的。
他居然毁了哥哥跟他的秘密据点。
那可是他们兄弟两个亲自布置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的。
混蛋！
大混蛋！满星决定以后都不搭理他了。
满星走出慕渊的寝殿，慕渊追了出来，拉住了他的手臂，笑着说：“好好的，搞什么绝交啊？”
身穿月白色衣裳的少年，气愤地挣脱慕渊的手吼道：“你灌醉我套话，还毁了我跟阿昭的秘密据点，以后我都不搭理你了。混蛋！！”
满星冲着慕渊吼道。
周围的侍卫齐齐刷刷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假装自己看不到，也听不到满星殿下骂老祖宗。
阿衡就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马上就想原地消失了。谁知满星朝着他走过来，拽着他的手说：“阿衡，我们走！”
说完满星身上遁光涌现，遁光将他和阿衡一卷，两人就破空激射而去。
慕渊：“……”
慕渊看着消失在天际的光芒，只觉得脑壳疼。
——
红色的月光如纱，云海也被染成淡淡的红色。
一艘小舟从云海上飞过，小舟上坐着两个少年。
阿衡望着对面身穿月白色衣袍的满星，他婴儿肥的小脸上写满了「我很不高兴」。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出了酆都城，阿衡不知道满星要去哪里？
“满星殿下，我们、我们就这么走了？”阿衡语气弱弱地问。
“走了就走了，怎么？你还想留在那里被老祖宗捉弄吗？”满星瞪着阿衡说。
阿衡扯着嘴皮子笑了笑。
他当然不想被慕渊捉弄，可是留在酆都城安全呀，在这强者如林的地狱，满星殿下带着他到处晃荡，也挺危险的吧？
“老祖宗坏透了，我以后都不搭理他了。哼！”满星双手环抱在胸前，气鼓鼓地说。
阿衡看着他这孩子气的模样，笑了笑。
“满星殿下，我们现在去哪儿啊？”阿衡说。
满星想了想说：“去找阿昭。”
阿衡问：“你知道他在哪儿啊？”
满星说：“不知道。”
他跟阿昭的秘密据点一共有十九个。可是在地狱这里的只有一个，现在都被泄露了。他也不知道阿昭现在跑到哪儿去了。
阿衡听了，苦笑着说：“那怎么找啊？”
满星想了想，想了很久都没说话。阿衡在心里忍不住吐槽：所以，你也不知道是吧？合着你就是生慕渊前辈的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