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彼北林坐在旁边，注视着满星和玉容妃相似的脸，心情沉重而复杂。
少年脸上的泪痕未干，郁彼北林轻笑，这么爱哭，这点还真是不像他的母亲。
满星长得像玉容妃，性格却一点都不像。
玉容妃睚眦必报，咄咄逼人。
郁彼北林想起那日她在无间狱说过的话，脸上露出了凄楚苦涩的笑，他对着空气轻轻地问：“还说不是报复我？”
如果不是报复，为什么偏偏在他见过她之后，她就自杀了？她就像是扎进他心里的一根刺，扎进去的时候疼，拔出来的时候带出骨血，撕心裂肺的疼。
他后悔当初罔顾她的心意，一厢情愿地撕裂了她的梦；他后悔当初因为骄傲的自尊没有阻止她嫁给无尘天；他后悔那天在她袒露心声之后，没有强硬地带她走。
无尽的悔恨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地冲刷着他的心。
他想起和她的初见，她穿着红色的衣衫，像是一团烈火。他明知道靠近她，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还是忍不住陷了进去。
现在，终于她将自己焚烧殆尽，留下回忆里的灼热温度，炙烤他的心。
——
“你要离开天宏宫？”
慕渊坐在雕花的檀木书架子前面，惊诧地看着站在他跟前的郁彼北林。
“对。”郁彼北林说。
“我不同意。”慕渊毫不犹豫地说。
郁彼北林笑容温和，连翡翠色的眼瞳也闪烁着柔和的波光似的，他说：“老祖宗，您不同意也没用。”
慕渊捏了捏眉心：“一定要走？”
“早该走了。”郁彼北林笑道。
“你走了，我怎么办？”慕渊问。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忒无耻，他早已经习惯了郁彼北林为他处理好所有事情了。
其实慕渊心里觉得自己挺对不住郁彼北林的，他明知道他其实性格温和，不喜战斗，不爱名利权势，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这近二十几万年来，他为他承担了所有劳心劳力的事情，也没有过一句怨言。
他当初为什么没早点看出他喜欢玉容那个丫头啊？
“老祖宗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接替我的人了。”郁彼北林笑着说。
连人都找好了，愣是给他找不到任何再挽留他的借口。
慕渊无奈，除了答应，他还能怎样？
“你什么时候走？”慕渊问。
郁彼北林说：“等接替我的人，交接完了所有事情，我就走。应该也不用很长的时间。”
郁彼北林要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宏宫，众人都很意外。大总管为什么要离开啊？月临、花辞镜等全部去找郁彼北林，舍不得他离开，想要他留下来。郁彼北林笑着将他们打发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去意已决。
郁彼北林要离开，天宏宫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弟子伤心欲绝。凌新月没想到这些女弟子里面，居然还包括了伽罗。
——
枫叶如同燃烧的火，湖面弥漫着云雾。一盏盏的精致风铃悬挂在回廊的屋檐下。
回廊里面，一身红衣的少女站在白衣似雪的男人跟前，目光盈盈，充满了不舍：“大总管，你真的要走吗？”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新月站在十几米开外，躲在暗处望着伽罗和郁彼北林，忽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身后，她想要出声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凌新月回头看到了慕渊。
慕渊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一只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凌新月挣脱他的手，气愤地瞪他一眼，他唇边含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凌新月望向伽罗和郁彼北林那边，不得已和慕渊一起听墙角。
“你不可以不走吗？”伽罗轻声问。
郁彼北林温声道：“我已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该离开了。很久以前，我就想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伽罗喜欢郁彼北林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伽罗抓着郁彼北林的手，白皙的面颊上浮现一抹红晕：“大总管，我、我喜欢你。”
郁彼北林看着跟前的红衣少女，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爱穿红衣裳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粉面含羞地，眼波盈盈地望着他，跟他倾诉爱慕。
伽罗说完那句话，心脏跳得很非常。
她紧张地等待着郁彼北林的回答。
男人露出了温润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郡主，你还小，而我已经老了。”
“我不小了，你也不老。年龄不是问题，老祖宗和小月儿差了四十几万岁呢。老祖宗，不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合适吗？”伽罗说。
偷听的慕渊：“……”
“郡主你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郁彼北林说。
伽罗激动地道：“我懂，喜欢一个人就是看到他会很高兴，看不到他就会想念他。早也想，晚也想。我喜欢你，我非常非常地喜欢你。你不要走好吗？你真的要走，你带我一起走，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可以。”
她抱住了郁彼北林。
郁彼北林叹了口气，轻轻地推开她：“抱歉，郡主！”
伽罗碧色的眼瞳望着他，眼眶里泪珠在打转，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她伤心地问：“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