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很是平静，单听着她说出的话，任谁也猜不到她此刻的内心早已经暗潮汹涌。
说话时，林苒想把手从陆谨言的手里挣脱出来，可他丝毫不肯放开她，反而越攥越紧。
“陆律师？”陆谨言自嘲地笑了笑，继而说：“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如此生疏的称呼我？”
最怕的一刻还是来临了。
其实林苒之前就已经在怀疑陆谨言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但她宁愿相信陆谨言并不知情。
然而现在，终究还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林苒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无法淡定的情绪平复下来：“就这样称呼吧，对我们两个来说都好。”
“我并不这么觉得！”
陆谨言立刻否定了林苒的话，抓着她的手腕，迫使她转身与自己对视，林苒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与愤懑，心跳一滞。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
“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三个字。”陆谨言的语气又稍稍缓和了一些，说道：“我知道你有苦衷，林家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些才答应跟顾深在一起的？如果只是这样，你欠他的，我来帮你还！”
她欠顾深的又岂是轻易能偿还的？
况且。
她与顾深之间的事情，不希望陆谨言掺和进来。
然后林苒语气平静地说道：“起初的确是这样，但后来，我已经渐渐喜欢上他了。”
在面对陆谨言的时候，她必须决绝，只有这样才能断了他的念想，他才能回归自己本来的生活，不用再因着她的事情受到任何影响。
“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法跟顾深抗衡，才故意这样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爱上了顾深，也爱他能给予我的一切物质上的生活，我经历过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我比谁都更清楚社会地位与金钱对一个人来说究竟有多重要，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所以，我不会离开顾深，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值得更好的女生。”
听了林苒一番决绝的话，陆谨言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由重到轻。
须臾。
“顾深知道你喜欢他吗？”他自嘲地轻嗤了下，突然问她：“你在医院里面承受着身体上的疼痛时，他又在哪里啊？”
陆谨言知道林苒答不上来，并未咄咄逼人，转而问道：“你说的更好的女生，是顾玥吧？”
林苒诧异抬眸。
却见陆谨言眼中溢着些许让她看不懂的光亮，笑容里更是夹杂着些许阴翳地说道：“也真是难为你了，这种时候还不忘为我考虑这些，嗬，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安排。”
林苒第一次见到陆谨言这样的眼神。
说实话，她有些慌了。
“如果你真心喜欢顾玥的话，我祝福你们，但是……如果是因为我伤害到了你，你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林苒的话被陆谨言打断：“但如果不是以相互喜欢为起始条件，也是有可能变成喜欢的，不是么？你和顾深不就是这样？”
“这不一样！”
陆谨言不以为然：“顾深夺走了我的女朋友，我跟他妹妹在一起，不过分吧？”
话音落，陆谨言缓缓放开了林苒的手。
看着她的眼神里也噙着一丝释然，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已经不会再缠着她了，让她安心。
“谨言，别伤害顾玥。”
“请叫我陆律师，谢谢。”
看着陆谨言转身离开的背影，林苒风中凌乱地站在车门边，又意识到什么，赶忙给陆谨言打去电话。
那边秒接。
“谨言，就当是我求你，如果你心存目的接近顾玥的话，就请你放过她，她还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她是真心喜欢你的，请你不要伤害她！”
“你打来电话就是说这些？”
“谨言，我知道你恨我，你想让我怎样偿还都可以，但请你不要伤害顾玥，好吗？”
“那你离开顾深，和我在一起。”
“……”
“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陆谨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林苒转瞬想给顾玥打过去，可是翻出顾玥电话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她要怎么跟顾玥说？
难道要说，陆谨言是因为跟自己怄气才准备跟她在一起吗？
这样的说词对顾玥来说，也无疑是极大的伤害。
一瞬间。
林苒像是陷在一潭望不见尽头的泥沼中，感觉整个人即将被泥沼吞噬。
快要窒息了。
-
医院这边。
牧凡正和病人家属定手术时间，突然接到曾娴的电话，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似的，他赶忙跟病人家属知会了一声，尔后走去更衣室接听电话。
牧凡没敢立刻接听。
这么敏感的时候曾娴打来电话，一定是因着那则报道，牧凡整理了下语言，心想着待会儿听到曾娴抱怨时，好安慰安慰。
“伯母，您怎么突然打过电话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牧凡啊，顾深这会儿联系不上人，你能不能帮伯母一个忙，在你伯父知道这些消息之前，先把舆论压下去，免得他看到了心情不好。”
“这个……”
曾娴自然也是知道牧家媒体产业的，这才想着先让他把事情压下去，可听着牧凡吱唔的语气，不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