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结束的那一刻,却依然痛彻心扉。
-
次日早自习,外面呼呼刮着大风,风雨如晦。
龟龟抱着作业,对自己的新同桌没头没脑地宣布了最新研究成果:
“我昨晚仔细回忆,他从来没把我当女生看过。” 新同桌:“……”
归老师昨晚刚刚经历了失恋的最后一步——删好友,把他永久地踢出自己的世界,心里空得难受,必须胡诌八扯几句才能稍微活过来点,继续絮絮叨叨地讲故事:“他谋害了我足足两年半青春,我竟然喜欢课一个根本就不把我当女孩看的人,喜欢了足足两年半!他欺负了我两年,最后的最后,和一个考文科级部第一的可爱小姑娘手牵手大摇大摆走掉了。”
思归同桌不太确定:“……两年半?青春?你是说十六到十八岁这种?”
归归:“当然。”
同桌犹豫万分:“我觉得这不算蹉跎青春……” 思归老师听而不闻,颤抖着拭去泪痕:“呜呜,我竟然被迫亲眼目睹着他最后头也不回地走掉,手中还牵着另一个人!他可真不是人呀……”
“……”
“怎么能这样呢,”思归的新同桌终于被戳中怒点,愤慨极了,“他怎么能在你面前做这种事!还牵手?故意牵给你看的么?!”
余思归其实挺清楚,那天俩人根本没牵手。
但紧接着,又想起删好友的瞬间的心痛。
失恋最忌讳的就是心怀希望,琢磨对方,并且从蛛丝马迹寻找他喜欢自己的证明——这么干,只会让自己反复上头。
于是余思归当场决心靠篡改记忆早日走出失恋阴影,笃定地支楞起来:
“对,他牵了。”
“……”
那一瞬间,新同桌几乎被归老师的感情史,气得流下泪来!
暗恋两年半,最后竟只是被嫌弃她家庭不够好的家伙当作哥们,将能言善道、聪明可爱的龟龟当成备胎,世上竟有这种渣男!
新同桌,同情地开口,“你不要再想着他啦,他对你这么坏……”
“他对我确实很坏,可是喜欢是一种诅咒,”归归相当顺手地篡改着记忆,悲痛地说,“我真的很难控制我自己。无论怎么回想,都记得当时我心甘情愿……”
她同桌正义感爆发:“可是你再心甘情愿也不能这么折辱你……”
“你别生气啊!”思归赶忙制止同桌的愤怒与同情。
同桌:“?”
“你不要同情我,千万别。”
龟龟好歹还有一丝理智,真诚地劝阻:
“你知道的,我靠骂他解压。”
-
对思归来说,另一大复读的压力来源是——清华大学宣传口。
那段时间清华的军训讨论度非常高。清华大学宣传部门有着极强的媒体关系,这多半与他们强大的校友网有关,而top1里的另一所高校,在媒体关系上,被他们碾成了碎片。
也正因如此,清华的军训片段,被宣传得,非常好……
微博热搜上就挂着个视频。
视频中烈日当空,骄阳炙烤,少年们穿着迷彩站在绿茵操场上,听院长训话。
龟龟窝在被窝里,想起那些言情小说里经常讲,军训时期同学们在太阳下暴晒,什么香樟树下柔情暗生……脑补了一大长串,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刷了。
万一在视频里见到他呢?
龟龟仓促扣上手机,心想以后就算再见到他,他也不再是我同桌了。
说不定再见的时候就是他问我要份子钱。对方和他家世相配,豪门世家,两个人可以每天在早餐桌上谈论上亿的生意……我随了份子钱他还嫌少……
另一方面,余思归却也知道,自己正用无数个玩笑与莫须有的指责,用盛淅和他带来的伤痛,来回避生命中最痛的那个问题。
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漏着风。
-
那个周,余思归过得异常艰难。
一方面是她要直面昔日同学们已经将她远远甩在身后,早已跑去上大学了的的事实;另一方面,那个周末是她必须回家的日子。
复读班开学已满四个周,这个周末宿舍不留人,无一例外都得回家。思归在宿舍里头收拾好了要带回家的行李,拖在手中,时隔一月,重新回归了社会。
天气很好,八月底立秋。
三伏过去后,风中已经有了秋高气爽的意味。
与第一中学不同,她现在所在这所学校离海很远,空气干燥,是非常典型的县城周边,设施缺乏修缮。
路上地砖坑坑洼洼,行李轮走在地上很不顺畅。
归归在学校里,都拖不太动拉杆箱……
“……”
余思归拽着箱子,心里莫名地发堵。
她依旧很难自己独处。思归边拽行李拉杆边胡思乱想,心中装满了难以形容的愁绪:她和盛淅两个人的轨迹重合得实在过分,龟龟想到少爷高考后的去向,想到清华大学,还有她对妈妈的承诺,更有种难言的感觉。
……犹如命运。
余思归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品味这点造化弄人,然后觉得大家都要开始新生活,专心拖着拉杆箱,朝校门口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