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盛鼎昌三字都挺红火的,有好几家公司不约而同地用了这三个字作为公司名。
每个都不像是和盛淅有关系的。
可是盛淅签的,的确是这名字。
还和他同姓……
龟龟茫然地想。
盛淅从不在这种事上撒谎,那「盛鼎昌」这个和他同姓的监护人,十有八九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祖辈,而且已经淡出网络许久。
……哦对,他似乎提过他现在和爷爷奶奶一起住……那这个可能就是爷爷。
他爷爷搜不到,线索又断了。
余思归几乎被挫败感笼罩,自从开始摸索以来走错路是一种常态,而且盛淅这人的确是个奇怪的、惹人寻根究底的存在。
直接问他,他从不正面回答。
——却无论问什么,都不会撒谎……
“不撒谎”这特质,一方面可能是真诚,另一方面,却是盛淅正恶劣地旁观思归挣扎的体现,仿佛看归归解谜解得驴头不对马嘴、错得头破血流能给他无聊的人生带来一点快乐似的。
——因为他根本不是个介意告知自己真相的样子。
他不介意,但他偏要让余思归自己调查。
然后龟龟没有办法,碰壁碰得一头包……
“……”
这人好烂啊。
多亏了他,余思归人生此时充满挫败感,爬进被窝里,在黑暗里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机。
屏幕黑咕隆咚,一成不变。
卧室里灯光远去,楼下车辆疾驰而过。
余思归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过了会儿坚决把被子拽到了自己的头顶,将脑袋蒙得严严实实,仿佛只要自己看不到手机就不会在意有没有人发微信——归归老师铁石心肠,从不在意有没有转学生和我说话!
那一刹那,思归甚至开始佩服自己。她感到自己真的是太阳刚、太独立了!没有半点忸怩之感,配得上一枚一等功勋章。
今晚蒙被子是因为归归我怕冷……
两三分钟后,余思归拽下被子,眉眼带着一点很淡的、仿佛被人硬委屈出来的水汽,手指在屏幕上嘟嘟一点。
“对我说话。”
龟龟小声地、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恳切道。
她话音刚落,手机淡色光线映亮天花板,屏幕上显示时间10:46,消息箱是空的。
——比余思归刚洗过的脸还干净。
盛淅上学的日子,从不和归归聊天……
“……” 余思归看了一小会儿,脑袋“砰”磕在手机屏上,用力蹭了两蹭,将言语里的恳切收拾干净,满怀仇恨地宣布:
“明天鲨你下酒。”
-
……
盛同学显然没被鲨了下酒。
因为去学农的早上,他在去基地的大巴车上还挑了个挺靠前的位置。
当时他显然还活着,活蹦乱跳,而且把那一排座位都占光了。
-
学农那天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余思归家离得近,因此到得也挺早,第一中学门口大巴车一遛排开,按班级分门别类,时间甚至还没到七点,车上总共没几个人。
每个人几乎都睡眼惺忪,还包括下车抽烟的大巴司机。
余思归拖着行李箱上去,猛然看到盛淅……和他占的座位时还颇为震惊,问:“你这是做什么?”
盛淅笑了起来:“来得早,帮人占位。”
盛大少爷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桌游盒。
然后盛淅看着同桌,颇为友善道:“路上一起玩个游戏,你来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
“昨天晚上微信就跟他们说好了。”
第三十六章
“……”
余思归冷静地看着大巴中排闹腾的人。
去学农的路上阳光挺好, 那帮人得了个桌游盒子,在大巴上嘻嘻哈哈地玩一个叫Dixit只言片语的游戏,时不时还有人加入, 发出阵阵难以忽视的欢笑。
大巴在路上微微颠簸, 阳光摇晃, 玩桌游的这帮人——包括盛淅在内,既不怕晕车, 也不怕班主任。
贺老师这班主任当得并不高压, 没过线的话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约是十班这先修班本来就是年级第一卷 , 本就压力很大,当班主任的如果眼里容不下沙的话班里氛围会很可怕的缘故。
因此班主任只是路过时看了看卡牌,让他们声音小些, 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
余思归手里捏着手机, 盯着那伙人,眼神里燃着一团火,似乎极为愤怒,连手机壳都被她捏得咔咔作响。
“……怎么了?”
刘佳宁抱着自己的外套, 奇怪地问。
余思归缓缓收回视线,打开手机看自己的微信未读, 冷静地说:
“没怎么。”
手机上几乎没啥新消息,和盛淅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他来问了次作业。
余思归往下翻了翻,早上她妈给她发了条微信, 让她这几天学农注意不要着凉,说自己今天肠胃不适, 加上受了凉,相当不舒服。
肠胃不适……
余思归忽然有点烦躁, 发微信问:「你上周是不是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