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声不吭，反常地问都没问一句，徐俊彦心中倒是有了些底。
苏染对小容总的印象，应该还不错。
毕竟苏染做事一向细致认真，之前让朱莉给她备的材料，她不仅认真看了，还揪出了马大哈朱莉的一些工作上的疏忽。
对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还会拿着来问徐俊彦，是不是搞错了。
比如赵氏集团的集团董事长夫人，怎么她前儿媳妇同名同姓呢？
徐俊彦也趁机向其科普一些豪门内幕，包括但不仅限于.......一些狗血八卦、甚至还有些违反了纲常伦理的奇闻轶事。
当然，这是经由苏老爷子授意的。
将一朵花养在温室里，但也要让其知道，外面有狂风肆虐，有暴雨侵袭。
更要知道，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壁垒筑得搞大而坚固，如果有一天，没有了遮风挡雨的地儿，要怎么活下去。
苏染低着头看着资料，心思却完全不在其中，白纸黑字像是被视网膜给过滤了似得，压根入不了脑子。
容钧和。
奇奇怪怪的行为。
厚厚的一沓背调资料。
......
“苏染小姐？”
苏染的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去，对上徐俊彦关切的眼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染不解，徐俊彦露出笑容，意有所指地说：“我看你停在这页，已经有十来分钟了。”
*
傍晚，苏染陪着爷爷用餐。
苏老爷子身体已无大碍，但现下还是只能吃些清汤寡水的食物。苏染看着爷爷吃了些小菜，又喝了几口汤，随即就拿着调羹默不作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爷爷，就再吃点嘛！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吃您爱吃的红油抄手、辣子鸡、糖醋小排……”
见孙女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苏长林摇着头笑起来，“你当爷爷跟你一样是个小馋猫呢？”
苏染吐吐舌头，也跟着笑，“小馋猫多好呀，讨人喜欢！”
“说到讨人喜欢，小馋猫也比不上你讨人喜欢。听小徐说，昨日容家那小子，近日里老在往你身边凑？”苏长林手中的汤匙轻轻刮过碗壁，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苏染心下了然，但仍装不懂：“也就见了两面而已，也用不上老这个词吧？”
“两面，也不少了。”苏长林悠悠叹口气，“毕竟你每天都是家里工作室医院三点一线的跑，那位也是个大忙人，再说了，你们俩工作上也没有交集，哪有什么机会见面呢？”
苏染歪着脑袋，顺着话往下接：“那......爷爷的意思是，我跟苏家跟那位小容总有缘咯？”
“人呐，活到爷爷这个岁数，固然是相信缘分的。”
“但爷爷更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苏长林白手起家，年轻时候实诚又能吃苦，农村里出来的娃娃没学历，只能去做苦力。
从扛沙包做起，之后看小工赚得多，又跟着人当学徒刮腻子刷墙。
当时好多人偷奸耍滑，想做工做得快，人轻松点，就往腻子里倒洗衣粉，苏长林这次倒没有跟着学，他有自己的底线。
再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实干活的人终得贵人垂青，抓住机会一步步往上走，再到后来，春风得意，叱咤商界。
可命运给了这位，算得上是商界传奇的苏长林，最沉重的一击。
让他在本计划隐退的年纪，失去了自己培养出的，最满意的继承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
半年后，陪伴自己半生的老伴儿也去世了。
苏长林一蹶不振，不问世事，带着失去双亲的孙女搬进了郊外的别墅，拒绝外人的来访。
整个人在短时间内，更是肉眼可见的衰老，精神矍铄的老头，在半年之内宛若行尸走肉。
可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看看老伴儿生前最喜欢的洋甘菊，下楼去了花房，才发现躲在角落里哭鼻子苏染。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哭得皱巴巴的，好看的公主裙上满是泥巴。一问才知，是老二家生的那个混小子，抢走了她的洋娃娃，丢到了水池里，还威胁她不准告诉大人。
因为她不像自己，有爸爸妈妈撑腰。
苏长林看着跟自己大儿子十分相像的孙女，终于又重拾了斗志，自己绝不能就此倒下！
*
徐俊彦送走苏染回到房中，见苏长林正在看今日总经办送来的资料，叹了口气，走上前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即汇报道：“苏染小姐对小容总印象应该还不错。”
“嗯，小容总确实一表人才。”苏长林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一旁，沉眸问：“你怎么看？”
徐俊彦知道这话里暗含的意思，但稍作斟酌，仍选择给出了一个极为官方的回答：“小容总确实非常有能力，但是性格和行事作风，有些捉摸不透，不像是能久居人下的。”
“行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还绕什么弯子？”苏长林撇嘴，“你啊，有时候过于谨慎！”
徐俊彦老老实实低头应了声是。
“不过话说回来，”苏长林半阖眼皮，“自从这位小容总掌权后，容家的事业板块确实发展得很快，容家内部也消停了不少，但是这是不是容老头的制衡之术，还未可知。”
苏长林仿佛在回忆往事，顿了顿又沉声说：“容老头做事手段是狠了些，但这么多年，眼光可从没出过错。容钧和没点能力，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