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妇人不忍心看下去,也帮着劝到:“是啊,小花她娘,宣传单上可是写了,不注意生理卫生是会得病的,还是给孩子买一条吧。”
小花娘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乐意:“我自己缝制的月事带用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得什么病……”
落进女儿哀求的眼神里,她到底还是心软了:“行行行,就给你买一条,可要爱惜点儿用,二十工分呢!”
小花一定,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谢谢娘,等我赚了工分也给娘买一条!”
“我才不稀罕呢,自己缝的就挺好,还能用好几年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为着女儿有这份心意,小花娘的眼神里不禁也泛起了笑意。
至于让她给自己买一条?
二十工分,够一个家两天的饭钱呢,她可舍不得。
街上形形色色路过的人很多,但讨论着的不外乎即将于未时出售的月事带这一件事儿。
看到那些因买不起月事带而在周围徘徊的妇人,枝儿不禁心生怜悯:“小姐,既然保护生理卫生健康对女人来说如此重要,为何不将月事带免费发放呢?”
盛玉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免费没好货’。任何东西,只要白给,就不会被珍惜。”
而且她也不希望月事带在边关得到普遍使用是因为那些妇人的占便宜心理,她需要她们真正意识到生理卫生健康的重要性,并能为此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谋取权利。
正如她推行政策时所一贯执行的那样,盛玉不愿意以蛮力强制性地让边关百姓们接受那些对他们来说匪夷所思的新政策,而是更多的希望生活在边关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够在周边环境变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由衷地接受新事物的出现及它带来的改变。
相信在棉纱月事带逐步推广开来后,将会有更多的边关百姓认识到生理卫生健康的重要性。
未时一到,临街那个临时搭建好的小铺子门准时开了。
铺子门前,早已站满了人。
在边关,排队对百姓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此时铺子门前,便排好了三支长队,秩序井然,没一个人插队。
来的几乎全是女人,间或夹杂着几个一脸懵懂的男童,大概是家里大人有事让他们代排队的。
至于男人……枝儿粗略一看,惊讶地发现竟当真在队伍中看到三两个男人。
难道他们竟不知这家小铺子是卖什么的吗?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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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事带的售卖持续了三天的火爆情况。
第一天观望的人居多,到了第二天,真正购买的人陡然变多了起来,在第三天达到了峰值。 许是女人天生对“优惠”、“折扣价”等字眼没有抵抗力吧。
这天,谢迩来找盛玉汇报上月东街各厂的生产情况时,恰好撞见一个人从书房出来。
犹疑地看了好几眼那人挺得笔直的背影,谢迩收回视线,转身踏进了书房。
正事说完,谢迩不禁好奇起方才那人的身份来:“有些眼生,是晋城来的?”
盛玉摇了摇头,简单介绍道:“他叫崔玦,边关人士。”
“边关还有这等人才?”谢迩指的是那人气度不凡,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百姓。
盛玉笑了笑:“边关确实人才济济。”
像是精通作物种植一道的平叔,又或是善于下厨的田月英,甚至是现在看起来颇有管理风范的李斯文……边关的众多人都展现出了自己不一般的才能。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盛玉对自己的要求便是努力成为那一个慧眼识珠的伯乐。
“说起来,崔玦倒是让我想到一个人。”谢迩道,“印刷厂的那位崔实初,不知少夫人可还记得?”
“崔实初?”
盛玉有点儿印象。
那人生得清秀,气度不凡,着实不像是会因一次饥荒就背井离乡,将自己卖身为奴的人。
盛玉知道谢迩提到此人必是有他的用意,便又问道:“可有查清他的底细?”
谢迩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这人身份的确古怪。”
“只查得崔实初的确是晋城人士,乃是一小商户之子,自小被养在城外某处偏僻的小庄子里。后来晋城饥荒,那家小商户也因此逃离了晋城,只是却不知为何没有带他一起走。
或许是在晋城无依无靠,他便跟着我们来了边关。”
可以说崔实初的身世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清白,细思却处处违和。
例如他那周身气度便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
盛玉眼睫微垂,说了声:“知道了。”
若是真的清白还好,若不是,只能说崔实初这人隐藏得确实够深。
谢迩回道:“平日里我也有差人多注意着他的动向,崔实初每日的动向几乎一成不变,整日里只待在印刷厂里刻字模,除木刻师傅外,和其他人几乎没有交流。”
“说起来,崔实初似乎是有些木刻基础,比起其他人,他学得又快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