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整张地图也只认得出这三个字。
俩人都是第一次踏足朝城的地界,对于“丰乐楼”的位置所在可谓是一头雾水。
好在俗话有言——路是问出来的,于是便找了路边的小摊贩打探消息。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蹲在屋檐下,大概十五、六岁的小伙子。
不热的天气,这人却仅身穿一件背心,脚上的布鞋破了个洞,露出一个脚趾头来,竹条编成的一担竹筐便放在脚边。
他的一张脸晒得黝黑,正迎着光眯着眼,看起来老实中又带了一丝精明。
崔玦抬脚走了过去:“敢问阁下,可知丰乐楼在何处?”
那人睁开眼,狐疑地看过来:“你们是第一次来朝城?”
想了想,崔玦还是点了点头。
便见那小贩了然道:“难怪,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朝城本地人。”
崔玦顿了下,回道:“我等自晋城而来,此次前来朝城便是为了寻亲。” 听崔玦这么说,那黑小伙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激动起来:“丰乐楼?寻亲?走,我带你们去!”
在崔玦找人问路的时候,小六子就蹲在路边的推车旁,此时见那小伙子挑起竹筐急冲冲就往外走,不免疑惑地看向了崔玦。
崔玦回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跟上。
小六子便推了推车,赶紧跟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小伙子是误会了什么,一改方才对他们爱答不理的态度,转而嘘寒问暖起来:
“你说你们自晋城来,晋城那饥荒可饿死了不少人,你们算幸运的,在朝城还有亲戚可以投奔。”
晋城?
小六子不清楚崔玦与那小伙子谈话的内容,闻言他看了眼崔玦,但见他面色不改地“嗯”了一声,便也跟着配合地点了点头。
那小伙子又说道:“晋城的饥荒一时半会儿怕是解决不了,你们不如在朝城多待上一段时间。我就住在南边那条街的巷子口,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虎哥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朝城,要想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就没有虎哥不清楚的。”
方才还遮遮掩掩只问不答,现在连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抖落出来了,崔玦可不觉得是这个名叫“虎哥”的人轻易就相信了他们。多年的底层生活告诉他,市井小民小看不得,为了生存,他们可以使出各种手段。
崔玦现在只觉得虎哥另有图谋,仔细思考了一下他们到底暴露了什么,却毫无头绪。
这时,便见虎哥搓了搓手,开了口:“丰乐楼就在不远处了,酒楼里的人我也认识几个,就是不知道你们要寻的亲戚可在他们之中?”
这话一出,崔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感情这虎哥是想借他们搭上丰乐楼的线。
他微微垂下了眼:“我们与那亲戚久未联系,对此尚不清楚,他只说来朝城后到丰乐楼找他便是。”
口气这么大,想必地位定是不会低了。
虎哥在心中暗暗点头,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眼看丰乐楼就要到了,虎哥也不再找崔玦搭话,而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至于小六子,这一路上他一直是低着头,推着车,默默跟在身后。
偶尔抬起来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里的建筑整体风格显然要比边关雅致许多,小六子却徒然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来。
低着头,视线所及之处乃是朝城的官道,虽是同样用大块的石板砖铺成,小六子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笃定这里的道路不如边关平坦。
不得不说,虽然出来才十日有余,但他已经想立刻回到边关去了。
距离丰乐楼还有几步脚程时,崔玦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六子,正想找个借口脱身,谁知这时虎哥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半跑着朝丰乐楼门口走去。
见崔玦还落在身后,他伸出手半拉着他往前走,一双眼似有精光闪过,亮得吓人:“你看门口那人是不是你要寻的亲戚?他知道你要来还专门出来等着呢!”
崔玦抬头一看,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人。
可他找丰乐楼是因为少夫人租的铺子位于丰乐楼的附近啊,他哪认识什么朝城的亲戚? 三两步到了丰乐楼门口,这时已经骑虎难下了。
更别说虎哥还大大咧咧把他往身前一拉,接着放下挑担,毕恭毕敬对面前这人弯了个腰,点头哈腰道:“掌柜的,外面太阳大,热得很,怎的劳你亲自出来等了?我已经把人给你送到了!”
听到这话,小六子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才刚过巳时,太阳怎么也不算大。
更何况未到五月,再烈的阳光也称不上热。
他看了看虎哥,心想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丰乐楼的掌柜是个大腹便便,年近五十的男人,他皱着眉头看向面前这几个奇奇怪怪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你们认识我?”
第五十章
对上丰乐楼掌柜怀疑的视线, 崔玦心中汗颜,正要上前说明缘由,这时却见虎哥抢先一步, 恭维道:“丰乐楼的刘掌柜, 在朝城的地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