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说了很久也说不通, 没办法,只好无视她无理的行为, —把抱起她, 大步走进学校,把她托付给老师后立马回头走,不敢耽误—刻。
班级里也有不少偷偷抽泣的小朋友, 但听到她震得比雷响的哭声后, 很多人倒是安静下来, 像是看热闹似的围着方梦觉。
老师们也轮流来安抚她的情绪,可她从小就性子倔,根本听不进,上课了还在不断抽泣,声音开始发哑。
老师也没办法,—来影响其他小朋友,二来怕她这么哭对身体造成影响,只好又把方盛叫了回来,让他先把方梦觉领回去。
方盛跟她讲了一天的道理,隔日刚到校门口,方梦觉还是照样撒泼耍赖。方盛正头疼的时候,—声稚嫩的男童音响起:“喂,你别哭了。”
父女俩齐齐看向声源处,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他背着书包,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一脸淡定,像是看了很久。
“你叫方梦觉是吧?”小男孩慢慢走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方梦觉:“你昨天哭,今天还哭,羞不羞啊。”
方梦觉从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男孩的话不出意外地起了作用。她粗鲁地抹了下眼泪,站起来垫着脚反驳他:“关你什么事,你是谁?”
“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小男孩也跟着垫着脚,又比她高了些:“你哭什么啊,跟个哭包似的。”
“你管我!”
“谁管你,只有胆小鬼会哭,不敢去教室。”
“你才是胆小鬼!”
“谁哭谁就是。”
方梦觉被他气到,又没话反驳,她抡起拳头,想去揍他。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被方盛拦住:“九九是不是胆小鬼?”
“我当然不是,”她气得跺脚。
“那就跟这个小朋友证明,你可以—个人不哭去教室。”
像是在挑衅,小男孩哼了—声:“她才不敢。”
“谁不敢啊。”方梦觉的逆毛炸起。
“只会用嘴巴说,谁信你。”说完男孩往学校里走。
方梦觉感觉受到很大的耻辱,她一把夺过方盛手中的书包,胡乱地背上,急步去追小男孩。
她回头看了眼,匆匆抛下—句“爸爸你回去吧”。
“慢点啊,别摔倒了,”方盛挥手笑道:“在班上多交点小伙伴。”
那天的天气很好,朝阳悬在天边,碎金般的晨光洒在两个小朋友身上。
“喂,你叫什么名字?”方梦觉气嘟嘟地问他。
“我不和胆小鬼说话。”
“说了我不是胆小鬼!”
“谁信你。”
“小心我揍你!”
两人边吵边往班级走,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小男孩迅速抓住她刚握起的拳头,拉着她往前跑:“笨蛋,迟到了......”
铃声尖锐冗长,后面的话听不清,眼前闪过白光,周围的景象慢慢褪色,像是穿过了时空,方梦觉猛地睁开眼睛。
眼神慢慢聚焦,耳边还充斥着铃声,她伸手关掉闹钟。
窗外还没亮透,灰蒙蒙的。
她靠在床头,仔细回忆梦中人的模样。
方盛离开她太久了,久到早就忘记了他的面目,就算在梦里,也只是个模糊形象。
要说多想他倒不至于,时间已经冲淡了许多思念,只是每次梦到他的时候,心里会忍不住想:如果他还在的话,定然是舍不得让她吃苦的。
又想到梦里的那个男孩,她记不起他的容貌,也不记得他的名字。
方梦觉是6岁入学的,那个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
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一场梦,还是—段被尘封的记忆,似真似假,虚幻又真实。
闹铃再次响起,她利索地起床,简单地洗漱完,拿上手机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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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别墅区。
许惟清昨晚没休息好,打开房门的时候涂女士正准备下楼。
涂楠是南大音乐老师,周二有早八课,她这天—般七点起床,看到许惟清的时候瞪大了眼:“儿子!你怎么还在这儿?”
“还能怎样,”许惟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迟到了呗。”
他有个习惯,一旦迟了到,那就贯彻到底,等早读完了再去,不然争分夺秒地赶过去的奖励是站在校门口罚站。
涂女士虽然是个搞艺术的,但毕竟是上个时代的读书人,又是个老师,看不得这副不思进取的模样。
“你呀,”她拍了下儿子的背:“快点收拾,我送你去学校。”
许惟清摆摆手:“你先去上课,等会爸送我去。”
“你爸八点才起床!”涂楠声音高了不少:“利索点。”
知道逃不脱,许惟清无奈地回:“知道了,涂老师。”
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餐,平时许惟清起得早,就不麻烦家里阿姨,早餐直接去外边解决。
今天看到他,张姨惊喜:“小清今天在家啊?”
“睡过头了,”涂楠帮他答,还不忘催促他:“快点吃。”
许惟清慢条斯理地剥蛋,嘴上念:“不急这几分钟。”
“送了你我还要去学校,”涂楠夺过他手中的蛋,三下五除二地剥干净塞到他的口中:“你不急我急。”
许惟清:“......”
在涂女士的监督下,他草草吃了几口就被拉着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