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动作一顿,背僵住了。
紧接着,好几道女声一齐聚攒着对她进行声讨。
“许纯偷钱,许纯是小偷!”
“许纯偷钱,许纯是小偷!”
事态发展得太过突然,许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直到回教室的同学们越来越多,大家千夫所指,都说她是小偷,偷了秦野的钱。
许纯无语的同时百口莫辩,她习惯了以沉默代替解释,唇紧紧抿成线,脸色苍白,想说什么又记起两人的约定而不知该怎么说。
男女同学聚集而上,她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本来许纯就比大家个头小。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帮小混混在对着她指指点点,霸凌她是贼,是小偷。
委屈、愤慨……
还有各种各样她从未有过的情绪迷笼在眼眶里,不知不觉之间,湿润泛红。
扎堆的男生女生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许纯喜欢秦野,还偷他钱,可真恶心,我妈说没爸妈的小孩才偷人家钱,许纯肯定没爸没妈。”
那阵讥讽的声音一落下,许纯便没再忍住,她撑着桌角站起来,怀里的书咚地掉在地上,红钞乱飘到了别处。
她杏眼猩红,循着声源,瞪着说那话的男生。
“你再说——”
“都他妈围着我座位干嘛呢?”
她话音未落,教室前门咚咚两下如雷的拍门声。
大家齐刷刷看去,自觉散出一条道来,有人立马打报告说,“秦野,许纯偷你钱,我们刚把她抓包了。”
秦野低骂了句“神经病”,推开那帮挡路的人。
他一眼看见红着眼站在中间的许纯,那家伙小脸蛋儿斑白得没有血色,眼眶红得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但她没哭,和那会儿站在她爸病床前,死死屏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如出一辙。
脚底下,品德书打横躺着,一张孤零零的红色钞票紧贴地面。
秦野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把那钱对折两下,动作很轻地塞回许纯兜里。
他拽着她的校服袖子,把人往身后藏,随手抄起桌上一本厚重的新华词典,举过头顶警告那些人,“刚才说我妹是小偷的,都他妈站出来给她道歉。”
许纯整个人蔫着,头似靠非靠在他后背。
下一秒,她听见隔着秦野对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说着“对不起”。
她抽噎了下,眼泪直落。
可是那一刻,许纯好像没那么委屈了。
好像云雾散去,阳光再次莅临她心坎。
第7章 驯野
◎蠢蠢欲动◎
午休结束的课间,班上还在讨论秦野和许纯是兄妹的事。
吴锦轩背靠瓷砖墙,转着书,好奇追问许纯,“你们是兄妹,为什么不一个姓啊?”
笔尖触着卷面,铅芯嘣一声断了。
许纯紧握着笔杆,做题的思路跟着被打断。
窗户没关紧,风卷着燥热的空气黏糊上来。
许纯掌心里冒了汗,她想说自己是跟妈妈姓,但没底气,生怕吴锦轩再问及其他。
“关你屁事。”秦野单手拖着椅子,滋啦——弄出刺耳噪声,一路从老远的讲台旁走来。
他在许纯旁边坐下,腿架在桌洞下的横杆上,点着吴锦轩,“没事少给我转过来,盯你好几回了。”
许纯闻言,眼皮抬起又落下,只是瞟了眼秦野的表情,纨绔任性,一脸不好惹的模样。
笔芯噔噔两下钻出,她头低垂着,捋了捋额前黏在一起的刘海,细品刚才秦野说的话。
想着他是不是也经常关注她这边。
一想到这,许纯轻轻舔了舔上唇,嘴角好像涂了层蜜,好甜好甜。
吴锦轩人也皮,但和秦野是两个流派,索性识趣得转了回去,嘴里不忘说些抱怨话。
预备铃响起,离上课只有两分钟,许纯见他岿然不动,还有打瞌睡的举动,拿笔头戳了戳他肩,“要上课了。”
秦野被吵醒,眯了眯眼,收起那双外放张扬的腿,人懒洋洋地浑身没力,重心突然往许纯肩上跌。
许纯下意识向右躲开,背靠白墙。
卷子抵在胸前,起起伏伏,她有那么点紧张。
“我坐这儿怎么样?”支撑点倏地落了空,秦野也不恼,而且他反应很快,两指撑着桌子,人随即坐正,左右看看,“后面的风景好像也不赖,比我在前面吃灰是强多了。”
许纯:“......”
他想换座位不是空穴来风,搞得挺认真严肃,不过提议很快被班主任驳回,连许丽珍都让他少去打扰许纯学习。
秦野在餐桌上一时嘴快,不痛快地反驳,“我打扰她学习?我这是保护她行吗?”
“保护?”许丽珍狐疑地看他。
许纯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挤着眉暗示他别说。
许纯没想把今天被同学冤枉成小偷的事说给家里人听,刚在回来的路上还特地叮咛秦野也不准讲。
他当时还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居然就给忘了。
秦野吃痛地嘶了声,眉微蹙,想起什么改口道,“我一个哥哥保护妹妹,不对吗?”
“哟,你还有这觉悟了?”许丽珍笑话他,转头给许纯夹了块鱼片,开玩笑说,“纯纯,你以后在班里别理你哥,他不学好,跟你不是一路人。”
许纯说着“谢谢”,轻声细语地答应,“嗯,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