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发散, 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楚逸尘的眼眶犹如抹了胭脂般染着红晕，眸底的悲伤犹如潮水一般在上涌翻腾, 水边接触琥珀般的介质，似乎下一秒就会流眶而出。
他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用这双眼睛看着林渡，声音轻缓地似乎下一秒就会散在空中,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脑海中的回忆渐渐浮现, 甚至将林渡脑中的困意都一挤而空, 她看着楚逸尘的眼睛, 难得的感受到了一点心虚。
林渡调整了一下坐姿，左腿搭在右腿之上, 微微撇过头摸了摸鼻尖，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我, 我当然还记得。”
不管是躲避的眼神, 还是不自在的动作，又或是磕磕绊绊的话语，都显得极为不可信。
楚逸尘轻嘲了一声。
林渡：“……”
她又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在位置上的动作。
她怀疑这个凳子上有个看不见的钉子, 不然她怎么怎么坐都不舒服, 难受得她现在就想撂竿子起身走人。
楚逸尘将林渡的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 他自嘲般敛下眼眸, 感觉脖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喘不上气。
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 没有像以前那样轻易地转移话题，就像是突然不会看人脸色的小孩一样固执地揪着一个问题不停地询问，他声音淡淡地带着点轻嘲，“你要是真的认出来了又怎么会连元宝亲近我的原因都不知道。”
林渡沉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过了良久，她才认命般叹了口气，眼带疲惫地看向对面的Omega，“我很抱歉，没有及时认出你来。但我并不觉得被一个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忘记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重要到你要旧事重提，要像现在这样犹如审问犯人般地质问我。”
楚逸尘几乎要被林渡这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伤得遍体鳞伤，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神色冷漠的林渡，几乎是不敢相信这样一句捅人心窝子的话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alpha说出来的。
“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质问？”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提高，甚至带上了一点尖锐和颤抖。
楚逸尘眼眶中的潮水终于突破了琥珀般的介质，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落了下来，他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心脏企图抵挡住那处的疼痛，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原来你就是这么定位我们以前的关系的吗？”
楚逸尘神色凄楚地低下头，耳朵边传来嗡嗡的声音，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恍惚。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将之视如珍宝日日夜夜去回忆的初遇，居然在她那里那么的廉价。
“不然呢？一个人一天里会遇见多少的陌生人？我总不能每一个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几年后还能事无巨细地想起这个人是谁，那个人又是谁吧？”林渡无情的话语还在不停地传来，“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分开几年甚至几个月可能就会彻底陌生起来，更别说只是一个认识了一个下午的人。”
“学长，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苛刻了吗？”
楚逸尘嘴角勾了勾，却怎么也勾不起往日的笑容，他低垂着头，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虚空某处。
这些话就已经听得他够痛苦了，他不确定如果在这个时候看见林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会不会瞬间崩溃。
林渡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快要到上课时间了，她扫了一眼坐在座位上无声掉着眼泪的楚逸尘，垂下眼睛叹了口气，起身就想向他告别，“快到上课时间了，学长，你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林渡走了几步，手刚握上门把手，就因为身后传来的声音被迫停了下来。
“我喜欢你。”
楚逸尘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林渡的背影，声音哽咽，“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喜欢你，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林渡沉默下来，转头看向流着泪希冀地看着自己的楚逸尘，刚想张嘴说什么就又被楚逸尘匆匆忙忙地打断。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知道你一天听到两次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很为难，你可以回去认真想一下。”几乎是在林渡即将张嘴的那一刻，楚逸尘就像是有所预感般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要拒绝的话。
他卑微地祈求着，“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着急，你回去认真考虑一下好不好？比起那个陈祁声和周子沐，他们只是一个alpha，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喜欢alpha的对不对，你考虑考虑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他声音里的哽咽几乎是越来越大，布满泪痕的脸不停地摇晃着，摆明了拒绝听到接下来的话，他几乎语无伦次起来，“我是Omega，我可以被你永久标记，他们那些alpha是不行的，你们alpha占有欲不是很强吗？求求了，先不要拒绝好不好？”
林渡没有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他，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施力，她在出去前回答了他，“好，我会回去好好想一想的。”
林渡刚关上门，就见不远处有一道人影躲进了旁边的转弯处的墙角后。
她皱了一下眉头，手插着兜往那处走，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出来。”
话音刚落，顾盛摸着后脑勺，眼神乱瞟一脸心虚地从墙角后出来，他恶人先告状般地质问道，“快上课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快上课了，你又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躲着干什么？”林渡平静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