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克斯微微别开头，像是心虚一般避开林渡的视线, 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 就像是受惊的蝴蝶翅膀一般, 嘴唇抿在一起，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把我当成商品一样交易？”林渡直白地点明两个吸血鬼不尊重人的举动。
阿里克斯慌乱地摇了摇头，他转过头急切地打量着林渡的表情, 想要观察她有没有生气, “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描越黑也不过如此, 林渡面无表情, 了然般点了点头，“奥，看来他确实把我卖给你了。”
阿利克斯放在酒杯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原本就苍白的关节更显病态，他垂眸，长翘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思绪，林渡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声音继续传来，“条件是什么？”
他掀眸眨了眨眼睛，因为分神而没有理解林渡的意思，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呆愣。
林渡重复，“我的意思是，你用了什么条件从艾德里安的手上将我买下来？”说到最后她还嘲讽地笑了一下，“我一个没什么价值的普通人类，居然还能有幸成为你们之间通过条件而互相交换的交易品。你可真是大方啊。”
最后一句话微微上扬，不知道是在嘲讽阿利克斯还是在嘲笑自己。
阿利克斯想了想，最终还是犹豫着摇了摇头。
“行吧。”林渡也没抱什么希望阿里克斯能将两人之间的交易和计划告诉她，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拿过一个干静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子酒，在阿利克斯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轻轻碰了一下他放在桌面上的酒杯。
“那就让我和我新的主人干个杯。”她仰着头一饮而尽，利落漂亮的肩颈线暴露在阿利克斯的面前。
阿利克斯的目光不自觉地黏在上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一点沙哑，“你生气了吗？”
和艾德里安的声音不同，阿利克斯的声音更清洌，这会儿声音难得带上了颗粒感，反而有一种区别于艾德里安深沉声线的独特魅力。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林渡勾着唇，脸都懒得转只是斜斜地乜了他一眼，“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生气的权利。”
“当然有。”林渡原本只是想要阴阳怪气，谁知道阿利克斯居然认真地板着脸反驳她，她诧异地看着阿利克斯满脸不赞同的表情，“你们人类世界不都是说每个人都有生气的权力吗？你怎么会没有呢？”
阿利克斯的眉头紧蹙，认真到林渡忍俊不禁，她挑着眉上下打量了阿利克斯一圈，然后在他逐渐紧绷的身体下又慢悠悠地收回去，“你们吸血鬼居然还看这个？我还以为你也会和艾德里安一样，一言不合就是什么小宠物必须听主人的话之类的。”
“已经三四次了。”阿利克斯突然说。
“什么？”林渡眉尾挑得很高，疑惑地问阿利克斯。
阿利克斯面无表情，可看过来的目光像是带了一点委屈和醋意，“从艾德里安离开以后你就一直盯着他，然后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你三句话不离艾德里安。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他委委屈屈地在林渡忍俊不禁的视线中继续补充，像是觉得很难为情，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轻，要不是离得近林渡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听清楚，“这样也很让我难过。”
林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利克斯的目光瞬间便投了过来，像是在无声控诉林渡一般。
她不以为意，声音里还带着清晰可见的笑意，“不是，你有什么可难过的？”
林渡表示她无法理解阿利克斯为什么这么说。
两人所处的地方位于整个房间的角落，可一个是吸血鬼中地位尊贵平时不假辞色的公爵，另一个是作为伯爵的艾德里安带过来的人类少女，这样的组合引得吸血鬼们频频向这边窥视。
阿利克斯感受到了明里暗里的目光，瞳孔在林渡看不见的地方竖了起来，带着森森冷意无形警告着他们不要觊觎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面八方的黏在两人身上的目光纷纷消失，阿利克斯这才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金丝眼镜下的眼眸重新恢复到林渡熟悉的平静湖泊。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他斟酌着措辞，“你……在艾德里安面前和在我面前很不一样。”
林渡勾了勾唇，倾过上半身去看阿利克斯的眼睛，“有什么不同？”
“你在他身边不服输，不会害怕艾德里安，甚至敢面无表情地回怼他……”阿利克斯仔细地回想着。
“我在你面前表现的很怕你？”林渡笑了笑。
阿利克斯摇了摇头，“不，确切地说，不害怕过头了。”
他的眸光闪了闪，林渡靠得很近，身上令人沉醉的清香味似乎更明显了，吸血鬼的嗅觉本就灵敏，阿利克斯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缠满了她的味道。
明明他的酒量很好，刚刚喝的酒对他来说不足为奇，可阿利克斯却觉得自己现在醉醺醺的，神智都开始不清醒了。
就是这样，阿利克斯默默地抬手又灌下一杯酒，想要借着辛辣刺激的酒液清醒一下，如果林渡在艾德里安面前，她不会像这样靠得极近，然后用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神看着他。
她只会蹙着眉头，然后阴阳怪气地或骂或怼。
他十分地熟悉林渡在艾德里安面前的样子，即使他没怎么真正意义上见过两人相处的样子，但公爵府的暗探每天都会尽职尽责地将印着林渡身影都照片放到他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