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让他觉得冤枉的其实还不是这事。
最让他觉得冤枉的,是他明明听见那位爷说,放心,他就只骑着这马在马场上遛几圈,不会让它跑起来的,可这马最后还是跑起来了,且跑的都收不住脚了。
是,一开始这位爷的确是骑着这马在马场上慢慢悠悠的走,他不心急,架不住旁人心急呀,心急这人就是安王府那位小少爷。
他养马,自然也懂马,看出一个人会不会骑马更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安王府的这位小少爷其实并不怎么会骑马了。
这位小少爷应该也知道自己骑术不精,所以一开始他是不想上马的,他是被人劝上马的,劝他的人,是安王世子。
要他说,这位小少爷的耳根子也太软了,安王世子不过就劝了几句,这位小少爷还真上马了。
这位小少爷明明刚才见了那些高头大马还有些畏缩,被这么一劝,他的胆子竟然又大起来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那位安王世子太会劝人了。
什么这可是皇家马场,错过了这一回,下回何时能来还说不准呢。
什么来都来了,总要去试试。
还有什么,别怕,有堂兄在,出不了事。
安王世子都这么说了,也难怪他的胆子突然就变大了不是。
这位安王世子没碰着马之前的确不错眼的盯着那位小少爷看了一会儿,等他碰着了马可就变了,他只顾自己,哪里还顾得上他的那位堂弟呢。
这位小少爷的骑术本就不怎么样,一没人盯着他,他就有些怕了,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了。
自己的堂哥不理他,别人他又不认识,最后可不就只能找上那位爷了吗。
这位爷因着的确如他所说的,只骑着马在慢悠悠的走,刚开始还真能分心跟那位小少爷说说话。
后来他应该也是察觉出了这马好像不对劲,就也顾不上这位小少爷了。
这位小少爷见一个理他的人都没有,这才真知道怕了。
这一怕,就慌了,这一慌,自然也就出事了。
明明被惊了的是这位小少爷的马,他却没摔下来,离他还算远的那位爷反倒是摔下来了。
也就是这一切都是在他眼前发生的,不然他都要怀疑这位小少爷是有意为之了。
这事实在太巧了,任谁听了不感叹一句,这都是命呢。
这个小太监觉得自己冤枉,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觉得自己也冤枉极了,这个人就是弘旺。
他听人说弘时从马上摔下来了,差点儿没忍住笑起来。
该,让他喝酒,让他躲在自己的阿哥府不出来,久不骑马,骑术难免生疏,甚至退步,可不就得摔吗。
摔吧,摔吧,摔疼了才好,摔疼了他就吃到教训了,弘旺坏心眼儿的想。
不过等他又听那人说,弘时不光是从马上摔下来了,他还被马给踩了之后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弘时骑惯了的那匹马病了,这事连他都知道,马场的那个小太监不可能不告诉弘时。
他以为弘时是因为自己的马骑不了了,所以挑了一匹烈马来驯这才出了事,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他也想问一问那人这事的来龙去脉,可这人仿佛突然想起自己有什么急事似的,拔腿就走。
人都走了,他总不可能去追吧,那不就显得他特别关心弘时了吗。
可他又实在想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也知道吩咐他的人去打听。
不打听不知道,这一打听才发现,根本什么都打听不到。
他当时就在想,完了,看来弘时伤得不轻,不然不至于什么都打听不到。
然后他又想,以他的身份都打听不到的事他方才遇上的那人怎的就知道得这般清楚呢?
就好像是有人特意把这事透露给那人知晓,然后那人又故意把这事透露给他知道似的。
自从有人给他求情之后他就断定那些人里一定有他阿玛的旧识。
现下他又遇上了这事,他就又开始往这上头想。
他在想这人到底是不是他阿玛的人,也在想这人还会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这人在出现在他面前,只等来了弘时的死讯。
完了,他想。这下别说爵位了,他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了。
这种时候,他就又想起他阿玛来了。
既然他阿玛都能保他第一次,能不能再保他一次呢,弘旺想。
等这事传到他阿玛耳朵里时他恐怕已被下了狱了,那可就来不及了,要想从此事中脱身,他就得想办法让他阿玛快些知道此事。
好在阿玛给他留了些人,不然他还真找不到人去做这事。
阿玛倒是说过,除非有性命攸关之事,不然别去找这些人。
那时他还在想,他能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呢,没成想这样的大事这么快就来了。
他以为此事还有转机,亲自出府去找那些人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给他透露了此事的“好心人”其实是皇上安排的,为的就是要让他自乱阵脚,然后去找允禩的那些故人。
这位好心人,其实就是那位敢在马场上跟大夫搭话的公子哥儿。
他若是跟九福晋或十福晋的娘家有亲,弘旺还真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