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不错。”赵瑚珊满意地笑。
“嘿嘿。”
“我还有别的事要说。”姜幼胭深呼吸,挺直了胸膛。
重头戏来了。
四人不约而同地端正了坐姿,可他们这么严阵以待的样子,让姜幼胭更紧张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我,”
“放松些,吓着胭胭了。”陆屿无奈抚额,尽管他也是严肃的一员。
裴金虎一下子跨了肩膀,呼呼~
“爹爹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有盖世之才,风华绝代,桃李天下,为天下文人之首。”
“先帝恩宠,加授太师之衔。”
姜幼胭谈及自己父亲时,面上的骄傲与自豪绚烂得不可思议。
胭胭很少谈到爹爹,但她纯稚可爱,聪颖好学,不难想象她的爹爹是怎样优秀的人,才会教育出如此慧质兰心的胭胭。
又有她先前一番类似仲永的故事,她父亲的形象在席崎和赵瑚珊心中愈发明朗。
可也正以为这般风华,接下来胭胭的话也让人心生唏嘘。
“可在我到这里的前三日,突生变故。”
“那日爹爹还未下朝,便有内侍带了一队人马来宣旨,不过转瞬,府中上下悉入牢狱。”
“而我也被送入教坊司。”
第65章 活才有希望
“胭胭。”
教坊司是古时管理宫廷音乐、舞蹈、戏曲的官署名属教坊第一部 。
听来再高雅不过的官府机构,可谈及这三个字,大多人对它的态度,不是赞扬和推崇,而是带有狎昵暧昧意味。
而让胭胭羞于齿口的教坊司自然也是这种。
这三个字代表另外的含义――
官办的伎院。
拥有众多乐师和多种历代相传的乐器,蔚为大观。不想其中却眷养一群歌姬伎女却是对礼乐绝大的讽刺。
而这些女子大多来自犯罪的官宦人家,是被罚来的。犯人的妻女发配教坊司,历史上屡见不鲜。
这种惩罚是对罪者的莫大羞辱。
像他们所知的秦淮八艳,基本就都属于这类。
而于官宦女眷而言莫过于人间地狱,一朝沦为贱民和玩物,不仅仅是身份的落差,更有她们的自爱对名节的珍视。
而她们最多的做法,
他们立刻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胭胭时她握着的那根发钗。
还有发钗上的那一点褚褐色,是凝结的血迹。
若是没有穿过来,胭胭也是打算结束生命来保全名节吗?
这样一想,后背的冷汗几欲将衣裳湿透。
胭胭。
看懂他们的后怕和担忧的姜幼胭抿了抿唇,然后轻轻弯了下嘴角,轻垂了眸,“胭胭不打算死的。”
“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才有希望。”
她想过轻生,再怯懦不过,可南妈妈说的对,是有希望的。
“爹爹光风霁月,必然不会做危害朝廷的事,即便入狱,也终会查清还爹爹清白的。”
“还有哥哥。”姜幼胭把那块小小的花瓶如意戴在了脖子上,她把手放在玉上。
“原本哥哥去求药了,可归途中却失踪了。”姜幼胭依然在笑,笑得却让人难过极了,“胭胭要活着,等哥哥和爹爹回来。”
空气仿佛凝滞,只有胭胭坚毅的眼神和唇边清浅的笑。
是枝头再幼嫩不过的花苞,被风雨侵袭,倔强单薄。
他们的表情空前的统一,不可置信,怜惜和后怕。
没有人说话,交握着的手因为太用力,指关节作响。
“槽。”赵瑚珊猛然踹向茶几,对着席崎和陆屿怒目而视。
“这样你们还让胭胭妹妹回去?”
陆屿眉心紧蹙,交握着手,一声不吭。
裴金虎肌肉紧绷,眉毛纠结在一处,他坐在沙发上,心疼地看着妹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坐下。”
席崎的声音依旧冷淡,可在座的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平静。
决定权并不在他们的手里。
“我想哥哥,也想爹爹。”
姜幼胭没有被赵瑚珊吓到,她知道二哥哥是在担心自己,三位哥哥们也一样。
“我想回去的。”
“爹爹和哥哥也在等我。”
她的目光太思念、太坚定,情感太过真诚也太过执拗。
让赵瑚珊的那句“这里不好吗”最终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胭胭妹妹知道怎么回去吗?”
姜幼胭摇头。
赵瑚珊面露希冀,“那就留在这里。”
姜幼胭咬了咬唇畔,不忍,“我会回去的。”
是她的直觉。
陆屿抿唇,真相远比想象中更难堪。
“胭胭要帮伯父平反吗?”
“嗯!”
“教坊司往来皆是王孙贵族,若是爹爹有消息,他们也会是知晓的……”这实在是个难堪的问题,姜幼胭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向他们表露。
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侮辱。
也是在糟践哥哥们的担心。
小姑娘的悲哀和难堪落在他们眼里。
他们无法想象胭胭以色事人,卖笑蛰伏的情形。
这是他们珍视的女孩啊。
即便在胭胭看来自己是大人了,可以独当一面,可以承担责任,在父兄相继出事后快速成长起来,换她来保护他们。